尹靈兒頓足,想到自己莫名增長的修為,她出口問道,“我修為突增,是源哥哥從中助力?”
“不算。”
“你方才說……”腦中某個念頭一閃,她掰過源的身子,認真的看著他,“難道……源哥哥,你將你的法力度給了我,所以天劫才會提前到來?”
星眸蕩出淺淺的笑意,將她的手放到嘴邊輕咬了一下,他道,“勿要想太多,天劫提前並非你之因。”頓了頓,他又道,“你修為得增,乃是天意。”
“天意?”
“天意要你如此,何須深究。”
尹靈兒滿臉的問好,完全不明白他所言之意。
兩人一番對話,不僅沒讓尹靈兒問出個所以然,反而讓她更加糊塗了。
月色下,源隨手變出一輛錦緞紅木飛天馬車,踏上馬車,尹靈兒再度重複第一個問題,“源哥哥,我們去哪兒?”
“天東。”
“去天東作何?”
“到了你便知。”
飛天馬揚起前蹄,一個飛躍,直衝天際,馬車在雲層之下疾行,無風的夜晚亦被帶出絲絲風意,坐在馬車裏,昂頭看去,有流星托著熒光長尾落入山中,天上的繁星似觸手可及,明月皎潔若玉盤。
“不帶上白虎他們嗎?”
“無需。”
“也不告訴他們一聲?”
“無需。”
“這……不太好吧!萬一他們……”
“那人有異。”
“?”
“不宜泄露行蹤。”
源是為了防範那位仙師?
雖說,那位仙師言明自己是赤鱬族人,但尹靈兒隱隱感覺到,他與七公主相處似乎並非表麵上那麼和諧,不僅其身份可疑,他將修為壓製,潛伏在他們身邊,此舉也有些怪異,他到底是誰?是不是她心中所猜測之人,又所圖何事?一概不知。
如今源天劫將至,若讓他人知曉了源天劫之秘,無疑等於將他的性命呈在斷頭台上,那是極其危險之事。
世事常理,知道秘密的人越多,秘密便不再是秘密,為了安全起見,的確不易讓太多人留在他身邊,以免發現他的異樣。
如此看來,拉著尹靈兒隱秘出行,倒是智舉。
過了片刻,源無甚起伏的又道出一句話,“不喜他們跟在身後。”
大神是不滿那些人跟在兩人身後,打擾了他們獨處!
……這,才是正解吧!
東方的灼灼暉光在山與天際交界處繪出一條彩色帶,色帶繞著起伏山巒蜿蜒,直至天西,飛天馬車向東疾行,似流星急速一逝,眨眼便溶於璀璨星夜之中。
湖心仙船上,端坐的仙師突然舉目,透過船上紗幔,看向東方,星夜中有一點不甚真切,與群星交融,不分彼此,仙師眸中露出疑惑,一道聲音將他視線拉回。
“小子!輪到你了!”玄武揚了揚手中的鼓。
……
一直玩到醜時,船上眾人才散了開去。
朱雀和玄武仍有意猶未盡之色,冰夷一直處於心不在焉狀態,玄武在旁絮絮叨叨,她時而應兩聲,朱雀同白虎一道,八卦著前段時間聽來的小道消息,落在最後的七公主和仙師很沉默,仙師低頭,麵有深思,七公主眸光若有若無的關注著他,偶爾會瞥一眼前麵幾人,幾人進了仙院,皆熄了聲,然後各自回屋,眾人並未發現,先於他們回來的尹靈兒兩人已秘密離開。
寅時,星光滿布的東方亮出蒙蒙的朝白,斑斕夜空多了一抹活力之色,晝夜的溫差在此時更為突出,空氣中的水汽凝結成珠,掛在月下山茶花瓣上,花瓣嬌嫩柔滑,露珠剛凝成,便被花瓣推進了花蕊之中,得了甘霖,山茶微微又綻放了幾分。
位於仙院西南角,一房屋門被打開,木門開合軌跡生起輕風,輕風讓憑欄後的山茶微顫,花朵傾瀉,珠露滾落在地,點濕石板小路,一雙鞋履從門內悄然踏出,順著鞋履往上,落在出門人的麵上,卻是那位仙師,此刻院內極靜,仙師環視了一圈,瞄了眼主屋所在位置,那裏暗無光靜無聲,黑眸中露出思量,半餉,他往自己身上貼了一張符紙,身形一閃,仙師從原地消失。
距離仙院百裏開外,樹林深處的一沼澤,濃重的腐葉味充斥四方,密集的水草和枯枝將清水掩蓋,水草之下,有靈獸在悉索穿行,一根斷裂的樹枝倒呈沼澤中心,一隻嗜骨鴉停在那根斷枝上,黑亮的鴉眼緊緊盯著水中獵物。
幾聲震翅聲音,斷枝另一頭下沉,嗜骨鴉歪頭看去,但見另一端立了一隻肥碩的極樂鳥,嗜骨鴉嘎嘎叫了幾聲,極樂鳥高昂了昂頭,爪子在水麵輕點,驚走了獵物,它在空中繞了個半圓,衝嗜骨鴉得意的鳴了兩聲,再得意的飛走了。
不遠處,立著兩人,一人麵向沼澤,看著漸亮的天際,此人正是前一刻從仙院消失的仙師,仙師身後之人,腰身半彎,態度恭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