遠遠來的那個人,手裏也擎著一點彩色的東西。有點像商隊的彩纓。
隻不過,商隊的彩纓修長而柔軟,在風中飄拂,醒目得很。
而那個人手裏的東西,明顯是固定住的,飄拂得並不厲害。這玩藝兒與其說是一條纓、不如說是一條鞭。
這東西,阿星在其他地方還沒見過。她問:“那人是誰?拿的又是什麼呢?”
商隊的人且不回答,都睨著生客人,一副“你現在要逃還來得及”的表情。
生客人對阿星道:“我親戚在那兒開礦,專精礦石研磨。”
聰明人,點頭醒尾。阿星苦笑:“我不知我的錢夠不夠買你命哎!”
商隊頭兒勸她:“此人可疑。別被他騙了。彩鞭護衛來了。這家夥,交給護衛處理罷!”
生客人摸摸頭:“真的不救我就算了。那我回了……”
怪失落的要走回頭。
這裏離邊關還近。他一個人,及時逃跑,也還能保住命。
阿星掏錢:“算了算了!我來吧!大叔,你要多少?”
那個擎彩鞭的人,已經越走越近。
那怪鞭兒,其實也沒什麼用,無非做個表記而已。與發放的彩纓核對無誤,就能用了。
交錢時,發放彩纓,同時也就把說好的多少人、多少貨,都在彩纓上標明。一式兩份。一份長的,給商隊拿著,算是已納入保護範圍。一份短的,由發纓人做成彩鞭,讓護衛拿著好對照驗證。
人越多、貨越重,交的份子錢也越多,彩纓上都有標注。如果加人、加貨,要補錢。如果擅自篡改彩纓,有了護衛手裏的彩鞭在,也會被發現。
彩鞭護衛與商隊會麵,第一件事就是核對人貨無誤,多了當場要錢。商隊老大如果跟他講:“這人不是我們帶的,是他硬鑽進來的!我們趕他都趕不走。”
那末彩鞭護衛“是嗎”一聲,估計就當場把生客人殺了都有可能!
別的地方殺人,還要找地方埋屍,否則汙染環境。畫國這兒殺人,隨便棄屍就可以。丟在哪兒、肥了哪兒的一塊地,算是對環境做貢獻。
生客人是有點拳腳功夫,但既然比不上賞金獵人,想必更比不上彩鞭護衛。隻因這些護衛,都是百裏挑一,生死搏鬥才當上來的!功夫真不是普通習武人能比。
若是沒人救生客人,他是隻好走了。
可他在路上聽見阿星說要找礦石研磨技術,問人認不認識相熟的。於是他投其所好,先打動阿星的心再說。
阿星既然保他,商隊頭兒也心軟了,暗忖:“我要攆這個人,是因為實在看不上這樣強蹭便宜的。小姑娘保他,我要多少錢合適呢?要得多了,成了敲小姑娘的竹杠。何必?”
既是這樣想,他隻給阿星意思意思開了個價格。
這件事搞定,彩鞭護衛也來了。
點人頭、驗貨物,核實無誤,就帶人往城心走。
商隊頭兒跟他套近乎:“大兄弟來之前,有個人奴隊伍正從旁邊走過去,嚇得我們呀!”
“嚇什麼?”彩鞭護衛道,“有我們的彩纓在,還怕?”
這口氣真是不和緩,然而信心滿滿,很能給人安定感。商隊頭兒果然覺得自己還是太過慮了。
心定了一點,他顧得上向生客人打聽黑旅館的事兒。
生客人拱手:“大哥!叫我阿東就行!”
彩鞭護衛斜了他們一眼,難免想:“你們一路來的,現在還不知道叫什麼好?”
但他隻負責點人頭。人頭對就行。這幾個人頭不要在他的地盤上殺人鬧事就行。別的他都不管。
生客人得以向大家通報一下小黑旅館的情況:
商隊離開不久,生客人覺得也還是趕路要緊,就追出來了。離開時,他隻聽人說:那女子殺人,是因愛生恨。
別的,他也不知道了。
商隊頭兒留下的副手,這麼久都沒有追上來,估計官司很重大,一時還走不開。也說不定是八卦聽得太開心了,就沒跟上來。
商隊有自己的行程,也不會為了等一個副手,就在邊關上耽擱。副手追到邊關,發現已經追不上了,就會留在關上等他們回程。
那時,商隊成員們就能聽到準確的八卦了。
——不不,在那之前,商隊成員們估計就能聽到其他商人們傳來的八卦消息了吧!
這支商隊預定的行程是三個月。三個月裏夠有很多人馬來往了。
畫國別看這麼危險,其實商事比其他城都發達——不發達沒辦法!它一切活動,都靠賣自己的特產、從外頭買東西來周轉哪!
隻要事先訂好彩纓、進入畫國之後一切都規規矩矩行事,就安全得很。
說不定比有的城池還更安全。
有的城池,說起來也有城君、有軍隊、有官差,然而官員昏昧、官差如虎狼、甚至官匪勾結、悍匪流竄,那末外地商人真格要遭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