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打在張裁縫家裏那事發生後,肖德貴的女人便再也沒有出過門。肖家對外宣稱是這女人體弱,感染風寒後,久治未愈,所以不便出門,在家養病。生病期間,麵容憔悴,所以謝絕見客,甚至連她女兒二丫頭也不見,怕這惡疾再傳染給孩子。
打那以後,這肖家除了奶媽偶爾領著二丫頭上街買點日常用品外,再很少會看到有人出來了,處處透著一種神秘感。
自打肖德貴知道二丫頭不是自己親生的後,對她的態度也是直轉急下。但因二丫頭年少不懂事,而且這件事二丫頭也是無辜的,所以才繼續養在家裏。但是那日同去的奶媽自然是知情的,所以對待二丫的態度也跟著變了很多。那肖德貴看著眼裏,卻也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不聞不問。
肖德貴也在那件事之後,瞬間蒼老了許多,也不像以前那樣上心家裏的生意,有一搭沒一搭的做著。很多事情都交給自己下麵的夥計在做,若不是他早年間積攢下了不少老客戶,估計就他這陣子的懈怠,客戶早就不見了。
日子就這樣過了一段時間,有一天的夜裏,起了大風,刮在窗子上,呼呼直響,天上看不見半個星星,月亮也更是躲起來不見了蹤影,雲彩濃重而渾厚,像是世界末日一般。
不多時,這瓢潑的大雨伴隨著轟隆隆的雷聲,霎時下了起來。天上的閃電更是不放過這樣肆虐的機會,從天而降,直擊在一顆幾十年樹齡的大樹上,那樹應聲被劈成了兩半,帶著一股焦糊味。
二丫頭從來沒見過這麼大的雷雨天,害怕的躲在被子裏哭了起來。她呼喊著奶媽,可是這雷雨聲實在是太大了,將二丫頭的聲音淹沒的無聲無息。
二丫頭從被窩裏爬了出來,裝著膽子,將桌上被風吹的忽明忽暗,來回閃爍的煤油燈提起,小心的向屋外走去。這裏整間房子都是漆黑一片,隻有閃電劃破天空的亮度。
剛走到門口,天上一聲炸雷響起,嚇得二丫頭“啊~啊~”的喊了起來,丟下手裏的煤油燈,雙手捂著耳朵,三步並作兩步地就朝樓下跑去。
二丫頭來到一樓,依然不見奶媽的人影,便朝肖德貴的書房走去,希望可以在那裏看到肖德貴,和他待在一起,這樣,自己興許就沒有現在這麼害怕了。
二丫頭看到肖德貴的書房門虛掩著,便裝著膽子推了門進去。
“嘎吱~”木頭門被打開時發出的聲響,在這個雨夜,在這個空曠的屋子裏,顯得格外清晰,聽得二丫頭雞皮疙瘩也跟著起來了。
她慢慢的走向屋子裏麵,外麵閃電下來的光亮,順著裏麵看去。那裏有一個大的書桌,書桌上擺了一摞書,桌子上散亂的打開著一本賬簿,一支筆滾落在一邊。二丫頭繼續往裏走著,她越往裏走,裏麵的景象就看的越清晰。突然她看到書桌後麵的椅子上坐了一個人。那把椅子的椅背正對著二丫頭,坐在椅子上的人,頭是仰起的,後腦勺靠著椅背。
“爸爸,是你嗎?”二丫頭站在離書桌不遠的距離問道。
那個男人沒有回答。
“爸爸,你睡著了嗎?”二丫頭再次小心翼翼的問道。
椅子上的男人依舊沒有說話
二丫頭試探著小心地向前邁著腳步,腦子裏充滿了疑問。
等她走從那桌子麵前輕輕的繞過去,走到椅子前麵時,她被眼前的景象驚呆了!
在椅子上的那個男人,正是他的父親。但是,卻是一張蒼白而又五官扭曲的臉。肖德貴的眼睛睜得大大的,充滿了血絲,眼角處有兩行眼淚流下,那眼淚,竟然是血的顏色。又或者說,那流下的兩行,不是眼淚而是鮮血。一副不肯相信眼前所看的景象一樣,他臉部僵硬,嘴巴也已一種不可思議的角度張大著。一隻手的食指向前伸起,好像在指著什麼,恐懼中帶著一些不甘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