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父在追晉陌之而出、還是追白綾回房之間,毫不猶豫的選擇了後者。我複又在心中將他的人麵獸心、見色忘義、衣冠禽獸鄙視一番,然後屁顛屁顛、滿心期待的同他一起,進了白綾閨房。
“姑娘,你怎麼這副樣子,失魂落魄的。瞧瞧今日紅綃,又是這個數。”一個粉衣婢女喜笑顏開的伸出五個手指,再白綾眼前一晃。
白綾卻沒有抬眼,她將發絲裏的玫瑰取下,拈在手中一轉,語氣裏帶著滿滿笑意:“錢財於我,多了少了又有何區別?女子跟這玫瑰花兒都是一樣的,美豔動人時教人采擷,人老珠黃時便任之凋落入泥。我若是能遇上一個不為我色,隻愛我人,無論年老與年邁,都不離不棄的人,必定將他放在心裏好好珍藏,千萬年不改心意。”說罷,她抬眼看了看那小婢女,笑道:“玉兒還小,不會懂的。”
玉兒聞言嬉笑道:“姑娘是看上方才那個書生了。”
“哪個書生?”一聲尖銳女聲傳來,接著是一陣刺鼻脂粉香氣,然後才是一個體型微胖的中年女子,扇著粉扇扭臀而來:“白綾啊,媽媽說了多少次了,莫要空想那些有的沒的,多多錢財才是關鍵。哪個女子沒有年輕貌美之時?就是媽媽年輕時,也是名動一時的美人兒,這老了老了,還是要為了活命在這樓子裏忙前忙後,沒有一日清閑。你可莫要被那些窮酸書生勾了魂魄去。”
她邊說,邊那眼神不住的往白綾桌上,那一箱子玲瓏首飾上瞟,吞了吞口水,問道:“今晚上多少入賬?”
玉兒興奮的一伸手指,道:“五千兩雪花銀,加之各位官人送了幾件珍玩又一箱子南海珍珠。”
鴇娘又吞了吞口水,滿臉堆笑:“白綾,你可不能忘恩負義,若不是媽媽提攜栽培你,你哪能有今日?”
白綾一笑,將麵前一整箱首飾放入王媽媽懷中,“白綾知道媽媽最是疼愛我,這點心意孝敬媽媽,還望媽媽不要嫌少。”
王媽媽笑鬥了一張老臉,那香粉是簌簌的成群結隊往下落,“就知道你孝順,媽媽沒有白疼了你。”頓了頓,又補充道:“你今日拂了上官大人的顏麵,他不做計較,約你明日遊東湖,你做些準備,莫要再逆了他的意思。”
白綾麵色一沉,“我不去。媽媽替我回了他,我是說什麼也不會同他一起遊湖的。”
玉兒在一旁頑皮插嘴,道:“若是遊湖,也必得是那位書生一般的翩翩公子才行。”
白綾笑鬧著將玉兒一打,嗔道:“莫要胡言亂語。”
王媽媽歎氣一聲,舉了首飾盒子退出門去。她前腳方走,晉陌之卻推門而入。
我見去而複返的晉陌之,心裏頓時明白了原來師父的選擇,並非是因他見色忘義,原是他未卜先知。心裏崇拜之情,又瞬間回歸原位。
他深深作了一揖,但動作不太標準。“姑娘。”
白綾見到他,眼神瞬間滿載星光。“公子有禮。”
一旁的玉兒笑著碎嘴道:“真是心有靈犀一點通,前頭姑娘還在心裏念叨的人,後腳就自己尋了來。我瞧著這位公子彬彬有禮,真是不可多得的良人,不知家中人丁幾許,有無高堂,可有妻室?”
晉陌之紅了一雙臉頰,尷尬搖頭:“未曾娶親。”
玉兒“撲哧”一樂,衝早已羞紅粉頰的白綾道:“我頭一次見男子還會臉紅,姑娘可要抓緊,若是你拿他不下,玉兒我可就要試上一試。”
白綾氣惱道:“休得胡說,看來我平日太縱你,才慣得你如今口無遮攔,還不去給公子端杯茶水。”
玉兒掩口一笑,退出門去。
晉陌之將一雙手搓了又搓,才勉強穩下心神,道:“來叨擾姑娘,是因為,在下為了排的姑娘登台的票據,已經花盡半生積蓄,可是卻因姑娘歌聲,想起痛心往事,這一曲兒卻沒聽盡,不知姑娘能否予我退票?”
退票!?喝花酒還要求有售後?
白綾也是一怔愣,反應片刻後趕忙自那一箱子南海珍珠中尋了一顆大的,遞到晉陌之手中,道:“公子且拿去,不必客氣。”
晉陌之端了那珠子瞧了一番,笑道:“晶瑩滴透,果然是寶物,配得姑娘好歌喉。”然後將它往案子上輕輕一放:“姑娘誤會。在下隻是希望,姑娘能夠將方才一曲兒唱完。”
白綾長長的睫毛顫了顫,眼中升騰起一股莫名的情愫,張口婉轉而歌。托晉陌之的福,我又再次聆聽到天籟之音。
我在心中暗暗以為,晉陌之與白綾,當真是天作之合,完美璧人,一個美麗溫婉,一個高潔傲岸,若是不在一起,那真真是暴殄天物、天理難容。
事實證明,我的眼光無比準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