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寂瀾不動聲色的停下腳步,問出了一個從剛才在房間就感覺不對的問題:“你怎麼會知道這麼多?”
剛才跟這雪精對話時,腦海中稍縱即逝一種異樣的感覺,但因為實在急著出來,也就沒太在意。它不過是一個能夠操控下雪降溫的小妖,剛才它自己也說了,才不過幾百年的修行,而且因為本體被禁錮在一方畫卷之中,連帶原本下雪的本事都使不出來。可它不僅知道剛才那兩個蠱人因為什麼去往何處,而且現在還將走廊盡頭那間書房是幌子這件事都說了出來,這不是太奇怪了麼!
背後傳來那雪精清靈卻也怯懦的聲音:“阿淩別無長技,但一雙耳朵卻比許多靈力高強的道友都要敏銳。這間別墅裏無論有什麼動靜,隻要阿淩想知道,都能聽得一清二楚。”
許寂瀾無聲一笑,低聲道:“你那前任主人應該不知道你還有這本事吧?”
雪精輕輕“嗯”了一聲。許寂瀾又問:“那現在我該去哪兒?”
阿淩小聲道:“就是主人左手邊這間屋子,推開門摸著牆壁走七步,用力推麵前的牆壁,便能通到別墅底下的地下室。”
阿淩一邊小聲說著,許寂瀾已經盡量放輕動作的擰動門把手,按照它所講的一一照做。果然,不大不小邁過七步,雙手撐在麵前略微用力一推,麵前的牆壁竟然是一扇天衣無縫的暗色門板。底下黑黢黢的一片,仿佛比這屋裏的黑暗更濃稠了幾分。
許寂瀾催動真氣,撚指一撮,左手指尖已經亮起一小簇明亮的火焰。這下總算看清楚眼前景象,一階一階的台階由整塊的漢白玉石塊砌成,每一階都有將盡一尺左右高,能容兩人並肩走動的寬窄。遙遙望去,這台階竟然一眼望不到勁頭。
許寂瀾剛邁下兩階石階,就聽身後傳來轟隆隆的轉動聲響,轉身一看,身後那門板竟然自動的緩緩閉合。心裏覺得不安,但也已經沒有退路可言。此刻她或許可以選擇快步離開,別的暫且不論,保全自己安全離開這間別墅還是不難做到的。
可她不能放著那隻龍崽子還有亞斯在這機關重重的別墅不管。對於亞斯,很明顯是一份責任,對卡菲的責任,以及對亞斯本人的道義。那麼對龍崽子呢?也不知是觸動了哪根敏感神經,許寂瀾拒絕去深思這個問題。明知道等待自己的可能是危機重重,陷阱無數,她還是隻能提起勇氣邁開步子,依靠指尖這一小簇微笑卻明亮的火焰,一步步的順著這仿佛沒有盡頭的石階走下去。
走了大約有幾分鍾左右,眼前突然峰回路轉,出現一個非常急的拐彎,幾乎跟之前走下來的路呈90°死角,也難怪剛才在上麵一點都看不出來。拐過彎來,眼前的路就豁然開朗了。
走下約莫十幾階台階,就是一條並不算狹窄的甬道。身後的雪精一直小聲提點著注意事項,四周圍很靜,除了雪精的輕聲低語,許寂瀾甚至可以清晰聽到自己的心跳聲,咚咚的撞擊在自己左側胸房,甚至微微帶出些許疼意。而這種些微的疼痛並不是完全沒有好處,至少讓小許此時緊繃到極致的頭腦多少清楚了些,不至於因為周遭無邊的黑暗和靜謐而嚇得手足無措,怔愣發傻。
“這裏並不是唯一的路,別墅內外一共有五條路,可以通往前麵的地下室。真人的兩位朋友已經在那裏了,那兩個……也在……”
許寂瀾剛要開口,耳朵突然捕捉到一絲古怪的聲響,隨著她往前走動幾步,那聲響愈發清晰了。她突然停住腳步,站在原地,身體幾乎紋絲不動,雙眼大瞠看著前方。
那雪精此時雖然目不能視,但也感應到前方有所不妥,一聲也不敢出,愈發蜷縮起身體,乖乖臥在畫卷之中。
許寂瀾看著眼前擋在門口的東西,隻感覺脖子後頭冷汗涔涔,原本跳舞時不慎散落的頭發絲兒輕輕刮著那裏的肌膚,刺癢難耐。而赤*裸的小臂和大腿,汗毛根根倒豎,盡管極盡忍耐,還是耐不住,輕輕打了個寒顫。
幽微光亮裏,那東西立起來的身軀足有一米多高,周身碗口粗細,黑紅相間的鱗片散發著詭異的光亮。一雙乒乓球大小的眼閃耀著綠幽幽的詭光,口中血紅的信子發出“嘶嘶”的聲響,猶如一名悍將,穩穩盤踞在通往前麵房間的門口。
許寂瀾手裏還捏著先前那張禦火符,卻不敢隨意使用,一來是不確定這東西是否怕火,二來是擔心萬一此時白白浪費了,待會兒對付那式神時沒了雷霆手段。因此一雙腳仿佛長了釘子一樣,就站在原地,一動不動,傻了一樣與那大蛇對峙著,全身冷汗涔涔,沒多久就覺得後背殷濕了一片。
大蛇吐著芯子,定定端詳許寂瀾好一會兒,好似也在權衡對方實力。大約過了五分鍾左右,這東西突然尾巴尖一繃,長頸一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朝小許直撲過來。
許寂瀾渾身一抖,驀地回神,想都未想,下意識的就將右手攥著那隻符咒拋了出去,牙齒打架的連念三遍禦火符咒。
閃身躲過大蛇的第一次進攻,許寂瀾連汗都顧不得擦,一瞬間就覺得渾身上下都涼透了,符咒居然沒有燃燒!
那大蛇應該也有些靈性的,此刻便歪著頭看不遠處地上那折疊成細長條的黃色紙包。而許寂瀾則暗自咒罵自己大意,一時太過膽怯,竟然忘了以自己現在的法力,不在念咒的同時滴血催符,根本駕馭不了這禦火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