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一個風和日麗的下午,暖洋洋的陽光灑在大地上,隨著一陣陣微風的吹過,幾片落葉隨之飄下,帶來了初秋的少有的涼爽。往年裏,這無疑是一個出遊的好日子,但是如今危在旦夕的日本人們再也沒有那份閑情逸致了。妖族的切身威脅、大和民族隨時都有可能全族覆滅的恐懼時刻壓迫在他們的心中,讓他們簡直無法喘過氣來。
在日本東京成田國際機場的候機貴賓室中,以日本外務大臣和中國新任駐日大使為首的外交人員正在焦急地等待著來自中國的特使。成田機場,這座原本在日本乃至世界上都名列前茅的、每年客流量近千萬的巨型國際機場如今已變得冷冷清清,再也沒有往日裏那各國旅客川流不息的壯觀景像。隻有一些貨機還在不斷地起降,將世界各國運來的救濟物資運向全國各地。
隨著來自北京的外事專機徐徐地停靠在了停機坪上,在場的中日兩國外交人員在日本外務大臣和中國駐日使節的共同帶領下,以極其隆重的禮儀歡迎這位來自北京的特使——徐楓華。徐楓華看起來也就是三十四五的模樣,風度翩翩,說著一口極其流利的日語。在他的身後,除了隨機同來的外交人員外,還有一名年輕人,他吸引了在場所有人的目光。
高挑的個頭、俊美的麵龐、精光閃爍的雙眸、自信的神情、還有那舉手投足間不經意流露出的高傲氣質,無不吸引著人們的目光,風頭一時無二,就連特使徐楓華也難以與其相比。特別是一些在場的年輕女性,簡直為之目醉神迷。若不是礙於所在的場合和身份,估計主動上前搭訕的將會大有人在。
“純清子師兄,觀心子師兄,那個緊跟在特使身後的年輕人是誰?為什麼身為修行者的他會混雜在外交使團中?”前來接機的天鬆子站在貴賓室出口處一頭霧水地問道,雖然他知道這一次前來與陰天樂談判藥方轉讓金歸屬問題的修行界代表亦是隨機而來,但是他的身份卻並不是外交人員,是不應當混雜在使團中的。
“他就是這一次與陰前輩和貴派進行談判的修行界代表,‘一心宗’宗主的關門弟子關心悅。不過我也不清楚他怎麼會混在使團中下了機。按理說他們應當在機上等外交禮儀完畢才會下機的。”純清子的心中顯然對此亦是大感迷惑不解。
“天鬆子道長,既然他已經下機了,我們也就別在這裏幹站著吧,還是去迎接一下比較好吧。是不是?天鬆子道長。”站在天鬆子身旁,對這一幕同樣摸不到頭腦的安培佐證猶豫了片刻還是說道,現在有求於人的他們對於這位中國修行界派出的談判特使可是絕對得罪不起。
“看來也隻有如此了!”天鬆子微微地歎了口氣道。他們一行人的出現立即吸引了在場所有人的目光,雖然大多數人並不清楚天鬆子、純清子和觀心子他們的身份,但是身著陰陽師長袍的安培佐證還是令他們立即明白了這些人的身份。於是眾人紛紛讓開了道路,徐楓華亦知趣地拉著日本外務大臣和駐日大使躲到了一旁。
關心悅此時也看到了天鬆子一行人,立時麵帶笑容地迎了上去。純清子與他曾有一麵之識,自然就承擔起了雙方的介紹人一職,雙方好一陣寒暄後,由純清子和安培佐證一起陪同他前往早已準備好的賓館。天鬆子則返回了東京傳染病研究院。不過此時的天鬆子心情已是糟糕之極,坐在車上臉色鐵青,一言不發,隨他一同返回的師兄弟們亦識趣地不去打擾他。
“這個關心悅與純清子和觀心子是言笑盡歡,卻有意無意間在冷落著自己,這一點就連安培佐證都似乎有所察覺,這無疑不是一個好兆頭啊!”天鬆子心事重重地想到,“關心悅看起來是個相當高傲的人,這一點從他的言行中可以看得出來,雖然他口中稱自己三人為師兄,禮數無缺,卻壓根沒有那份誠意。”看來國內修行界是鐵了心要和陰天樂、青城派做對到底了,竟然如此雷厲風行地派來了代表。他不認為對此滿懷不滿的陰天樂會輕而易舉地退讓,放棄那筆天文數字般的巨額財富,以後的麻煩之多是可想而知了。
“青華,那個談判代表來了?這一次他們的行動倒是迅如雷火啊,金錢的魔力果然還是不能小視了的。”從趙青華口中聽到了這個消息的陰天樂表現出了幾分驚詫。
“是的,早上隨政府派出的特使同機抵達。天鬆子師兄他們已經去機場迎接去了,聽說是一個相當年輕的一心宗弟子,好像叫關心悅,是一心宗宗主的關門弟子,深受宗主的寵愛。”
“一心宗宗主的關門弟子關心悅?一個年輕人?青華,對於他和他的宗門你知道多少?”陰天樂沉思了片刻,這兩個名字對於他而言十分陌生,腦海中硬是沒有找到相關的資料。
“一心宗,在國內的修行界地位中等,它的山門位於陝西省境內的秦嶺之中,門下弟子並不算多,雜七雜八地算下來也有千餘人,影響力局限於陝西省和山西省境內,一向行事低調,門下正式弟子亦很少涉足塵世,與我們青城派、還有天德宗、道心宗的影響力那是不可同日而語。不過這三派中卻沒有修行者會小視這個一心宗,近千載來,中國修行界隻有三人成功進入仙界,其中就有一人是一心宗的上上代宗主。陰前輩,這可是個天大的秘密。一般門派的宗主都不見得知道。不過關於這個關心悅的具體情況,就不知道了。”趙青華答道。
“這樣說來,這個一心宗的修煉心法必有其出眾之處,我倒是有些小瞧了他。”陰天樂心中暗道。不過縱然他是一心宗宗主的關門弟子,從輩分上來講,他在修行界中亦是個小輩,也沒有什麼巨大的影響力,國內諸多門派中的長老宿老不來,怎麼會把年紀輕輕的他推到了台前。
“青華,隨同他一起來的還有什麼人?”陰天樂接著問道,現在他最關心的就是這一次國內是否派來了足夠的援手來坐鎮東京傳染病研究院。隻有這樣,他才能放心地和趵勒一同前往層雲峽穀。
“隨同他一起來的還有十二人,我看了,都是國內著名修行門派中的長老,其中有幾名還是天德宗和道心宗的名宿,實力不在我玄心子師叔之下。雖然人數不多,但是有了他們,我們的壓力可就減輕了不少。”趙青華顯然是難以壓抑自己心中的興奮,喜形於色地道。
“你們青城派這一次派人來了嗎?”聞言暗鬆了一口氣的陰天樂隨口問道,有了這些人,他“蹺班”和趵勒外出前往層雲大峽穀也可安心一些。
趙青華立時如同泄氣的皮球般蔫了下來,搖頭道:“沒有,這一次沒有我們青城派的人員。我問過天鬆子師兄,他卻不給我解釋原因。”陰天樂暗暗點了點頭,看來青城派在國內遇到的麻煩不僅僅是表麵上的這幾件事,現在甚至於已經受到了排斥,否則以青城在修行界同的地位、實力、和青城掌門一慣的態度,這一次必定會派出門中好手支援,絕不可能說袖手旁觀。
“對了,前輩,今晚安培宇明宗主將親自擺宴歡迎關心悅的到來,剛剛安培佐證親自送來了請柬,邀請您出席。”趙青華從懷中取出一紙安培宇明親手所寫的請柬,放在了桌上。“說是我師兄、純清子等人、還有在東京的神聖教廷人員都在被邀之列,請您務必出席。”
“宴會的地點是什麼地方?”陰天樂打開請柬,隨意問道。
“聽說就是日本天皇所居住的皇宮!”
日本天皇所居住的皇宮現在又稱為皇居,位於東京的中心,占地足有二百五十餘畝。最早為太田道灌始建於1457年的江戶城。其後,幕府將軍德川家康入主江戶,至第三代幕府將軍德川家光年間才全部落成。與此同時,日本橋、銀座大街等一係列知名建築相繼建成使用,江戶城初具規模,並一直是德川幕府的所在地。進入明治時代後,天皇一家入主江戶城,江戶城的名稱也就由江戶城、東京城、宮城演變為今日的皇居。雖然時代幾經變化,曆史沉浮,但是綠陰簇擁、高大的城牆和寬深的護城河所圍繞的皇居,風采依舊。
皇居外苑,又稱皇居前廣場,原本是江戶時代東京灣的海水所衝涮的而成的沙灘,後來為了修建江戶城的內河而被埋了起來。在它的西邊,原本是幕府重臣的府邸,維新變法後,改為了兵營和役所,1889年改為廣場。如今寬闊的廣場上青鬆翠柏、綠地如茵,在靠近皇居的地麵則以碎石子鋪就。而皇居前垂柳婀娜的護城河邊,可見俗稱眼鏡橋的石拱橋與名為二重橋的雙層鐵橋,是皇居中的知名景點,每年在此留影的遊人數不盡數。
皇居東禁苑,位於皇居的東部地區,占地二十餘萬平米,種植有數以萬計的古樹,是皇居內苑重要的一部分,內有名為“本丸”“二之丸”“三之丸”的庭園遺址,供遊人參觀賞玩。“二之丸”為回遊式建築,春季裏園內杜鵑花絢麗開放,與遍地的綠茵交相輝映,為東京的絕景之一。而****宇明設宴所在之處正在這裏。
夜色下,一盞盞華美的古代宮燈懸掛在兩旁伸出的樹幹上,四名身著和服手提燈籠的日本侍女畢恭畢敬地在前引路,陰天樂一行人不緊不慢地跟在其後。其中趙青華和陰天樂根本無心去觀賞道旁的美景,走在前麵。而東張西望盡情觀賞園中景色的三女則稍稍拖後,不時能聽到從身後傳來的嬌笑聲。
“前輩,安培宇明宗主還真是大手筆,竟然將宴會設在了皇居之中,不過你帶著緋狐小姐她們一同去沒有問題嗎?”剛接到天鬆子電話的趙青華略有不安地問道。那裏畢竟是修行者的宴會,帶著緋狐、雪姬和弗妮婭三女的他實在是有些太惹眼了。至於花淚,陰天樂找了個借口將她留在了家中。
“趵勒亦會出席的,這有什麼可擔心的。我身邊有妖族相隨,亦不是什麼新鮮事,恰好借這個機會,讓眾人結識一下弗妮婭族長,免得日後又出什麼麻煩。”陰天樂對趙青華的擔憂一臉不以為然的模樣答道,“越是隱藏,那些無聊的人才會越發認為你心中有鬼,就越要查出個究竟來。我現在可沒有精神頭陪他們玩這遊戲,不如大家當麵說個清楚!”
“前輩,方才天鬆子師兄讓我轉告您,那個關心悅的來曆恐怕不僅僅是一心宗宗主的關門弟子那麼簡單,您可千萬不能小視了他。在這個敏感的時候,若是能不發生直接衝突,那是最好了。”趙青華猶豫了片刻,吞吞吐吐地接著道,“師兄他還……還說,希望前輩……前輩……能以大局為重!”
“以大局為重?”陰天樂頗感好笑地重複道,難道說在天鬆子的心中,自己是個自私自立的小人不成。
“嗯,師兄是這樣說的。他懷疑那個關心悅的背後有仙界中人給他撐腰!”趙青華極力地壓低了聲音,墊起腳來在陰天樂的耳邊說道。
“仙界中人給他撐腰?”聞言陰天樂也不禁大吃了一驚,脫口而出道,這可絕對是件爆炸性的消息。不過這樣一來,國內修行界最近以來行事的諸多怪異之處也就可以得到合理的解釋。青城派的影響力雖大,畢竟還是塵世中人,怎麼能與仙人相比。
“這就難怪了。”陰天樂不由自主地停下了腳步,怪不得會有那麼多的修行者站到了青城派的對立麵,向自己和青城施加壓力,原來是有仙人在背後暗中搗鬼。這樣一來,國內修行界為什麼會派一個年輕的小鬼前來和自己談判,也就可以解釋得通了。
這個結論倒是頗出陰天樂的意料之外了,令他一時間有些不知所措。妖族進入人界已有數月,仙界卻一直未有所反映,加上林郴他們行事頗有些肆無忌憚,讓陰天樂不禁覺得妖族的這一次複仇行動很可能是得到了仙界的默許。正如同他曾經和趵勒所說的那樣,妖族在人界中的屠殺對仙界而言並非是一點好處都沒有的。
如今人界中的人口過於稠密已是不爭的事實,龐大的人口不僅僅給人類帶來了一係列難以解決的問題,同時也給人界的整體環境帶來了難以承受的巨大壓力,人類的破壞能力早已超出了人界所能容忍的限度。如果說任其這樣發展下去,人界終有崩潰的一天,這一結果對於仙界而言也是無法接受的。如果能夠借妖族之手解決這一難題,既達到削減人口的目的,又不必讓自己的雙手沾上人類的血跡,無疑是一個兩全其美的結果。
對於自己的這一推論陰天樂曾經是深信不疑,不過今天他不禁感到自己還是可能猜測錯了,雖然有些晚了,但是仙界此時的介入對於人類來言,並稱不上太晚。不過這個消息對於現在的自己而言,卻無疑是個壞消息。有了仙人在其中攪和,他原本的計劃顯然是已不合適,再堅持強硬的態度,必然會給自己帶來諸多意料之外的麻煩。
“不過這也許亦是個難得的機會……”不過轉念一想,原本愁眉緊鎖的陰天樂眉頭又舒展了開來,一個新的、亦是早就想加以實施的計劃從心海中冒了出來。想到這裏,陰天樂的嘴角重新又掛上了一絲不為人知的笑意。拍了拍麵帶憂慮的趙青華,繼續隨著侍女們向宴會廳走去。
“禍兮福之所依,福兮禍之所伏,咱們是塞翁失馬、焉知禍福啊。關心悅,就看看咱們誰會笑到最後吧。”
當陰天樂來到宴會廳時,已經有不少人在他之前已經抵達,其中包括了玄心子、天鬆子、觀心子等人,德魯主教、伯格和格菲索兩位聖騎士亦在其中,不過凱文聖騎士等人卻不見了蹤影。做為宴會的主人,安培宇明和安培佐證父子倆自然早早地就站在了廳門口迎接賓客了。
陰天樂與玄心子、天鬆子等人打了個招呼,將三女安排在了他們的旁邊後,向德魯主教一行人走去。似乎是看出了陰天樂的疑惑,德魯主教一番寒暄後,主動地說道:“陰先生,凱文聖騎士他們已經趕回歐洲去了,現在血族在歐洲活動十分猖獗,教廷的人手有些吃緊,需要他們的力量。願主的榮光永遠賜福於他們這些勇敢的戰士。”
不過說起這個,陰天樂的心中就不禁有兩分愧疚,雖然血族與神聖教廷間千年來一直是戰爭不斷,到了動蕩不安的現在,血族更是借機蠢蠢欲動,但若不是自己前往歐洲,引起了血族高層的注意,歐洲的血族們也不至於活躍到如今這個地步。
據他所知,到他離開歐洲返回日本時,歐洲全境內除了意大利還比較平靜外,所有的歐洲國家都出現了血族的行蹤,其中尤其以法國和羅馬尼亞兩國情況最為嚴重。不僅僅血族在國內大肆搗亂,就連亡靈巫師亦出現在了兩國,兩國的國民死傷十分慘重。
陰天樂隨手從身邊擦身而過的美貌侍女手中取過一杯紅酒,抿了兩口道:“主教大人,最近東京傳染病研究院的附近並不太平,似乎有許多來曆不明的人盯上了那裏,其中可能就有血族,聽說你們神職人員對血族的氣息極其敏感,不知道主教大人現在有否覺察?”對於這些神出鬼沒、心狠手辣、行事肆無忌憚的血族,陰天樂可不會有半點掉以輕心,仙台慘案就是前車之鑒。
德魯主教麵帶無奈地搖了搖頭道:“陰先生你恐怕是有所不知,百年前我們的的確確是有辦法可以在城市中找出隱藏在人群中的血族,但是如今血族們隱匿的手段越來越多,也越發的高明,我們如今經很難再在大範圍的城區中找到暗藏的血族了。對於您的要求我恐怕是無能為力。”陰天樂暗暗地歎了口氣,神聖教廷的勢力已大不如昔了。
“啊,對了,陰先生,有一個消息想必你會有興趣。昨天,教廷傳來消息,盧浮宮博物館失竊,丟失了四十餘件珍寶。不過從種種跡象來看,下手的人似乎更像是血族或亡靈巫師所為,這一消息若是讓老彼得館長得知,必然是痛心不已啊。”格菲索聖騎士在一旁插口道,“陰先生這一次歐洲旅行收獲不菲啊,我們法國考古界的精英可是被你網羅走了不少。”身為法國人的他對陰天樂這一行為顯然是有些不滿。
“血族或亡靈巫師所為?”陰天樂聞言不禁心中就是一驚,立時想起來自己曾經在盧浮宮內的古埃及館內所看到的那柄據說是俄塞裏斯所傳下的繁榮權杖和那個似石非石似玉非玉的圓球,難道說魔族們也發現了它們的奧妙所在。那兩件古文物陰天樂已經可以確定應當是古代修行者所留下的寶物,陰天樂亦為之大為動心,曾經想過將其占為已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