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自己的這一推論陰天樂曾經是深信不疑,不過今天他不禁感到自己還是可能猜測錯了,雖然有些晚了,但是仙界此時的介入對於人類來言,並稱不上太晚。不過這個消息對於現在的自己而言,卻無疑是個壞消息。有了仙人在其中攪和,他原本的計劃顯然是已不合適,再堅持強硬的態度,必然會給自己帶來諸多意料之外的麻煩。
“不過這也許亦是個難得的機會……”不過轉念一想,原本愁眉緊鎖的陰天樂眉頭又舒展了開來,一個新的、亦是早就想加以實施的計劃從心海中冒了出來。想到這裏,陰天樂的嘴角重新又掛上了一絲不為人知的笑意。拍了拍麵帶憂慮的趙青華,繼續隨著侍女們向宴會廳走去。
“禍兮福之所依,福兮禍之所伏,咱們是塞翁失馬、焉知禍福啊。關心悅,就看看咱們誰會笑到最後吧。”
當陰天樂來到宴會廳時,已經有不少人在他之前已經抵達,其中包括了玄心子、天鬆子、觀心子等人,德魯主教、伯格和格菲索兩位聖騎士亦在其中,不過凱文聖騎士等人卻不見了蹤影。做為宴會的主人,安培宇明和安培佐證父子倆自然早早地就站在了廳門口迎接賓客了。
陰天樂與玄心子、天鬆子等人打了個招呼,將三女安排在了他們的旁邊後,向德魯主教一行人走去。似乎是看出了陰天樂的疑惑,德魯主教一番寒暄後,主動地說道:“陰先生,凱文聖騎士他們已經趕回歐洲去了,現在血族在歐洲活動十分猖獗,教廷的人手有些吃緊,需要他們的力量。願主的榮光永遠賜福於他們這些勇敢的戰士。”
不過說起這個,陰天樂的心中就不禁有兩分愧疚,雖然血族與神聖教廷間千年來一直是戰爭不斷,到了動蕩不安的現在,血族更是借機蠢蠢欲動,但若不是自己前往歐洲,引起了血族高層的注意,歐洲的血族們也不至於活躍到如今這個地步。
據他所知,到他離開歐洲返回日本時,歐洲全境內除了意大利還比較平靜外,所有的歐洲國家都出現了血族的行蹤,其中尤其以法國和羅馬尼亞兩國情況最為嚴重。不僅僅血族在國內大肆搗亂,就連亡靈巫師亦出現在了兩國,兩國的國民死傷十分慘重。
陰天樂隨手從身邊擦身而過的美貌侍女手中取過一杯紅酒,抿了兩口道:“主教大人,最近東京傳染病研究院的附近並不太平,似乎有許多來曆不明的人盯上了那裏,其中可能就有血族,聽說你們神職人員對血族的氣息極其敏感,不知道主教大人現在有否覺察?”對於這些神出鬼沒、心狠手辣、行事肆無忌憚的血族,陰天樂可不會有半點掉以輕心,仙台慘案就是前車之鑒。
德魯主教麵帶無奈地搖了搖頭道:“陰先生你恐怕是有所不知,百年前我們的的確確是有辦法可以在城市中找出隱藏在人群中的血族,但是如今血族們隱匿的手段越來越多,也越發的高明,我們如今經很難再在大範圍的城區中找到暗藏的血族了。對於您的要求我恐怕是無能為力。”陰天樂暗暗地歎了口氣,神聖教廷的勢力已大不如昔了。
“啊,對了,陰先生,有一個消息想必你會有興趣。昨天,教廷傳來消息,盧浮宮博物館失竊,丟失了四十餘件珍寶。不過從種種跡象來看,下手的人似乎更像是血族或亡靈巫師所為,這一消息若是讓老彼得館長得知,必然是痛心不已啊。”格菲索聖騎士在一旁插口道,“陰先生這一次歐洲旅行收獲不菲啊,我們法國考古界的精英可是被你網羅走了不少。”身為法國人的他對陰天樂這一行為顯然是有些不滿。
“血族或亡靈巫師所為?”陰天樂聞言不禁心中就是一驚,立時想起來自己曾經在盧浮宮內的古埃及館內所看到的那柄據說是俄塞裏斯所傳下的繁榮權杖和那個似石非石似玉非玉的圓球,難道說魔族們也發現了它們的奧妙所在。那兩件古文物陰天樂已經可以確定應當是古代修行者所留下的寶物,陰天樂亦為之大為動心,曾經想過將其占為已有。
“那可是太遺憾了,落到賊手中的文物終究還有追回的一天,落到魔族手中再想討回就很難了。這可是盧浮宮博物館最近這些年來最大的損失了。彼得老館長若是得知,肯定是極其痛心的,對於這一點相信主教大人和格菲索聖騎士是無庸置疑的。”陰天樂長長地歎了口氣,沉聲道。那種發自內心的痛惜甚至感染了德魯主教兩人。“陰先生說得不錯,這些古文物落到了他們的手中就別再想討回來了!”德魯主教亦情不自禁地長歎道。
“主教大人可知道這次失竊的文物是屬於哪一個展館的嗎?”陰天樂裝作漫不經心地問道。
“聽說是古埃及館的,其中最為珍貴的是一柄1896年法德聯合考古隊在上埃及的一座神廟中發現的俄塞裏斯的繁榮權杖!”一臉鬱鬱不歡的格菲索答道。
陰天樂心中不禁就是一沉,此時他已經可以確定無疑,必然是血族或亡靈巫師竊取了這柄權杖,至於其他失竊的物品,隻不過是掩飾他們真正目的幌子。想到這裏,陰天樂不禁有些後悔不已,早知如此,還不如自己將它們掌握在手中。
他已無心再和德魯主教等人再閑談下去,胡扯了幾句,就告辭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去。
“天樂,怎麼了?歐洲又出什麼事了嗎?”一直關注著他的緋狐輕聲地問道。
“嗯,很麻煩的事,盧浮宮博物館失竊了,上一次我和你提到的那個俄塞裏斯的繁榮權杖被盜了。我敢說,這肯定是亡靈巫師和血族們搞得名堂。”緋狐聞言亦吃了一驚,眉頭緊鎖。
“不必多想了,事已至此,我們也是遠水救不了近火。”陰天樂也隻有盡可能地安慰自己,“我後來又想了想,那柄權杖的主人很可能原本就是位亡靈巫師——要知道在埃及神話中,俄塞裏斯正是一位掌管冥界死者的神祗,所以亡靈巫師們才會想法子將它竊走。”
就在兩人竊竊私語,為此大感頭痛的時候,這一場宴會的主角關心悅已在****宇明的陪同下,如同眾星捧月般地進入了宴會廳,十二名各派的長老緊隨在他的身後。原本還算是平靜的宴會廳中立時熱鬧了起來,熟識之人紛紛與其打招呼。
“這小子果然是個名不虛傳的俊美少男啊!”陰天樂雙手環抱在胸前,看著關心悅滿麵笑容地與湧上的眾人談笑著,心中暗暗冷笑道。關心悅那出眾的相貌和高貴的氣質,再加上他的師門背景,果然是有著他高傲的資本,與他相比,陰天樂立時顯得黯淡無光了,除了自己闖出的赫赫威名外,可以說是處處居於下風了。不過更令陰天樂感到在意的是關心悅身上所散發出的微弱而又清晰之極的仙人氣息,他可以確定,那是從關心悅身上的一件飾品上散發出來的。天鬆子說他背後有仙人撐腰,看來不假。
此時關心悅也注意到了站在人群外冷眼旁觀的陰天樂和站在他身後的三女,兩眼立時為之一亮。擺脫了上前搭訕的諸人,快步來到了陰天樂的麵前,上下仔細地打量了四人一番,才開口道:“這一位就是在國內修行界如今大名鼎鼎的陰天樂陰先生吧?”
“不錯,我就是陰天樂,你想必就是這一次派來談判的國內特使一心宗宗主的關門弟子關心悅吧?”陰天樂心中立時泛起一陣不悅,這個家夥顯然是把自己視為陰天樂的同輩中人,絲毫沒有晚輩見到長輩時應有的禮節。
“陰先生,我們不必一見麵就如此針鋒相對吧?”滿麵春風的關心悅似乎對陰天樂冷若冰霜的態度有幾分吃驚,又似乎有幾分興奮地微笑道,“雖然我這一次來日本主要是為你的事情而來,但是現在畢竟是陰陽師的宗主****佐證大人迎接我接風宴,俗話說不看僧麵看佛麵,就看在此地主人的麵上,我們做客人的似乎也不應當在這時意氣用事吧?你說是不是?陰先生。”
從機場沒有看到前來沒有看到前來迎接自己的陰天樂時起,關心悅就已經決定要給陰天樂一個下馬威,讓他明白自己的身份是修行界派來與他進行談判的代表,容不得半點怠慢。“鬼狐”的名頭雖大,但是身後有師祖撐腰的他自然是無所畏懼,正好借打壓陰天樂一事,擴大一心宗在中國修行界的影響力。
他此次來,不僅僅是與陰天樂進行藥方轉讓金所有權的談判,還要在合適的機會,從陰天樂和天鬆子手中,奪過對中國修行者的指揮權。在他看來,肆虐日本多時的妖族即便再厲害,也絕不會是仙人的對手,未來有師祖坐鎮的一心宗必然在此次除妖戰爭中大放異彩,成為中國修行界數一數二的門派。如果說能夠在陰陽師所舉辦的接風宴上,大挫陰天樂的威風,無疑對日後的談判與奪權都有著莫大的好處。
“你!”被他那輕浮的態度所激怒的趙青華隻說了一個字,就被陰天樂攔下了,如今是他和關心悅兩人之間的事情,他不希望在這個時候,將青城弟子拖下水。天鬆子見狀連忙將趙青華拉到了一旁,免得他再一怒之下惹出更多的事端來。對於這個師弟惹事生非的能力,在青城山上他可是領教多多。
“你竟然還知道做客之道,實在是十分地難能可貴。”陰天樂依然是那副懶散的模樣,雙手環抱在胸前,冷冰冰地回道,“我還以為一心宗的宗主大人對你疏於管教,連一些基本的禮貌都不懂得了。記住了,出了中國你就代表著中國人、代表著中國修行界的臉麵,丟你自己的臉沒關係,別丟大家的臉!”
關心悅聞言也不禁臉皮一熱,陰天樂的話顯然是針對著他方才對三女多看了幾眼而來。在眾人的麵前,三女並沒有有意地隱匿自己的身份,除了對弗妮婭的身份還有些難以確定,緋狐和雪姬的身份已可以說是呼之即出。如此高質量的妖仆,縱然是貴為一心宗寵兒的他,也很難見到。尤其是妖豔狐媚的緋狐與純真端莊的雪姬站在一起,那強烈的反差更是吸引了眾多人的目光。
“哈哈哈……”關心悅仰首大笑,“陰先生果然是伶牙俐齒,就連收的妖仆的素質之高也是罕見的,‘鬼狐’之名是名不虛傳,心悅算是領教了。不過,陰先生,在下不過是多看了你的妖仆幾眼,至於嗎?小肚雞腸可是成不了大事的。”
狂!果然是夠狂的!站在他一旁的純清子、觀心子等人無不冷汗淋漓,這還是第一個在知道了“鬼狐”大名後仍然敢正麵叫板的家夥,而且言語間夾槍帶棒的——伶牙俐齒在形容男人時可絕對不是個褒義詞,最後更是直斥陰天樂是小肚雞腸,膽子不可說不大了。
純清子、觀心子兩人不約而同對視了一眼,從對方的眼中,他們均看到了驚駭之色。此時他們二人已經可以確定無疑,國內所傳來的一心宗背後有仙人插手一事,絕對不是空穴來風。否則關心悅絕對不可能如此狂妄自大,一心宗在修行界名聲雖響,但是畢竟影響力隻局限於幾省內,與青城等名門大派還有著不小的差距,縱然是一心宗宗主在此,亦沒有理由敢如此當麵拂陰天樂的麵子。不但與青城交好,而且手眼通天與政府有著良好關係的“鬼狐”的影響力可是遠遠大於一心宗。縱然是他們兩宗的宗主見了“鬼狐”,亦得客客氣氣地,絕不可能當著如此多人的麵,這樣令陰天樂下不來台。
不過,兩人的心中不由得又有幾分興奮,來日本這麼久,由於天鬆子和陰天樂的關係,他們一直無法掌握實權,加上自己和門下子弟接二連三地在陰天樂手下受挫,要說沒有半點怨氣,那絕對是在扯蛋。隻是礙於青城派和陰天樂的重重壓力,不敢正麵地表現出來。現在關心悅主動跳了出來,正好替他們出一口惡氣。“我倒要看看你拿關心悅怎麼辦?”兩人心中幸災樂禍地暗笑道。關心悅的背後可是站著仙人,你陰天樂的本事再強,能大過仙人去嗎?
“是嗎?”陰天樂悠然自得地輕笑道,“據有關人士透露,十年前,曾經有一位修真界的名門閨秀,因為在一次聚會中,因為旁人多看了幾眼她的寵物,而百般刁難他人,最後甚至於大打出手,鬧得不可開交,以至於聚會不歡而散。好像這一位名門閨秀就是一心宗門下弟子吧?”
關心悅心中就是一驚,陰天樂所指之人正是一心宗宗主的孫女,而被打之人則是陝西境內的一家小門派的弟子。此事他雖然未親身經曆,但是也知道一二。不過此事相當隱密,除了當時參加聚會的人外,應當無人知曉,更不會外傳,陰天樂他怎麼會知道?
“至於能不能做成大事,我不知道,不過我終究是在做事。不知道在這些日子裏,關心悅關公子你又做了什麼事?如果說陪特使坐坐飛機,出席一下宴席,死瞪著他人的妖仆不放這些也算是關公子的成就的話,那我無話可說。”陰天樂冷冷地一笑接著道,“還是說關公子認為此次前來日本‘摘桃子’才算是真正的大事?”
關心悅立時語塞,陰天樂的一番話正戳在了他的痛眼上。自入師門以來,他還是第一次下山,自然談不上過去曾經有什麼豐功偉績可以拿出來吹噓一番。更重要的是,這些日子裏,陰天樂所做的一切是大家有目共睹的,無論是迫使日本政府賠款認罪,還是研究出治療瘟疫的良藥一事上,均有著陰天樂的身影。再加上這一次歐洲之行,帶回了大量的流失國寶,又得到神聖教廷的教皇接見,在國內的修行界中一時風頭無二。兩廂比較下來,似乎一事無成的反而是自己。
關心悅不禁心頭怒火勃發,在一心宗內,有著宗主寵愛的他什麼時候受過這種氣。不但晚輩弟子對他恭敬有加,就連同輩的師兄弟也一個個對他禮讓三分。再加上如今受到師祖青眼有加,縱然是師叔們也不會如此毫不留情的當眾譏諷他。到了日本後,無論是天鬆子、純清子還是觀心子也一個個對他客客氣氣的,沒想到竟然會在宴會上當眾受陰天樂諷刺,偏偏他還無言以對。
就在他有些按納不住自己怒火的時候,安培宇明笑哈哈地端著一杯清酒站到了他的身旁。“關特使、陰先生,兩位聊什麼聊得如此入神?賓客已經到齊了,還請兩位貴賓入座,其他人可都等著兩位呢。”他可不想這兩位還未入席就已經陷入僵局中,做為主人的他麵子上也將十分難堪。
陰天樂冷冷地看了雙眉倒豎二眼圓睜的關心悅兩眼,轉頭對安培宇明道:“安培宗主,您實在是太客氣了。我不過是和晚輩聊幾句,竟然忘記了貴國宴會的習慣,實在是很抱歉。”說畢,帶著雪姬等人轉身就走,不給關心悅半點說話的機會。被天鬆子強拉而去的趙青華仍然沒忘記狠狠地瞪了關心悅一眼,才不情不願的被天鬆子拉走。
“你!”關心悅被揚長而去的陰天樂氣得一時說不出話來,這還是自從師祖給予他信物後,在其他人麵前第一次吃這麼大的啞巴虧。尤其是當著這麼多人的麵,令心高氣傲的他感到麵上無光,心中更是怒火熊熊。如果說他的眼光能殺人的話,陰天樂早已被他碎屍萬段。
“關特使,還請您盡快入座,其餘的賓客才好正式入座,他們已經久等了。”安培宇明微笑道,心中卻是對陰天樂的敬畏又多了幾分,關心悅對自己的來曆並沒有刻意隱瞞,而一心宗背後有仙人插手的留言他亦有所耳聞,但是沒想到陰天樂卻毫不客氣地給了關心悅一個下馬威。
觀心子和純清子相對苦笑,雖然想到了關心悅可能從陰天樂處占不到什麼便宜,但是也沒有想到竟然敗得如此之慘,陰天樂竟然半點都沒有給一心宗身後仙人麵子,句句是針鋒相對,讓關心悅在眾人麵前下不來台。不由得暗自慶幸清塵子等人闖下的禍事能在內部解決,不用讓日本人來看笑話。
強撐笑臉的關心悅懷著一腹悶氣地坐到了自己的坐位上,而他的對麵正是連正眼都不瞧他的陰天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