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東昆閉著眼坐在花園池邊的小亭中,一邊品著香茗,一邊思索著如何去說服女兒。自從妖族入侵日本以來,楊家的現狀可謂是世況日下。原本影響力就難出河西走廊一帶,也就能在隴西這小小的一塊土地上稱王稱霸的楊家,在俗世中的產業幾乎是遭受了毀滅性的打擊,幾年下來損失極其慘重,如今幾乎是靠吃老本在維係著。但是楊家家大業大,僅僅核心的家族成員就有近百人,再算上那些外圍人員和仆役,僅僅這一塊的開銷,每年就不是一個小數。更何況,楊家每年投在修行上的財富數以千萬計,積蓄下的那些老本,如果說是隻進不出的話,又能維係幾年?若是老本吃光了,到了那時,如果說外部的整體環境還沒有得到明顯改善的話,楊家又該怎麼辦?每當想到這一點的時候,楊東昆覺得自己的心仿佛都要被生生地撕裂了一般。傳承了數百年的楊家在自己的手中徹底地歸於平凡,這樣的結果對於一向以複興楊家為已任的他來說,是絕對絕對無法容忍的!
一陣腳步聲傳來,楊東昆知道,那是自己的長子楊永興,一個已三十五的中年男人,楊家家主的繼任者。他在修行一道上的天賦不算高,但是勝在穩重,心思比較縝密,做事也比較懂得分寸,與餘下幾個雖然天賦不錯,卻不知道什麼叫天高地厚的兒子相比起來,楊東昆對他自然是寄予了最大的希望。
“爹。”楊永興恭恭敬敬地施了一禮,叫道。楊東昆雖然說閉著眼,但是也能聽出來,他話語中帶著幾分猶豫。
“什麼事?”楊東昆沉聲問道,沒有事,他是不準任何人在這個時候打擾自己的休息的,這也是他一天時光裏難得的思考、反省的時間。
楊永興吞吞吐吐地道:“爹,您……真得要將大妹嫁給方公子嗎?大妹她……她喜歡的可是蕭峰。”對於楊曼,他這個長兄可是一向十分疼愛,眼看著她整日裏鬱鬱寡歡的,連性情都不複有往日裏的溫柔,楊永興心中十分地不忍。楊永興自己的婚姻就是在楊東昆的安排下,與河西走廊內鄰市的另一世家結成的“政治”婚姻,雖然說婚後夫妻倆的關係還算是和睦,但是楊永興卻總覺得自己對妻子隻有親情,卻沒有多少愛情。他不想同樣的悲劇再落到自己疼愛的妹子身上。況且對於蕭峰,楊永興也是比較欣賞的。所以雖然再三的猶疑,他還是打算再和父親談談,在事情還沒有變得無可挽回的時候。
“是曼兒叫你前來的嗎?”楊東昆也並不睜眼,隻是心中暗歎了一口氣,自己的這個兒子過於注重親情,這也算是他的一個缺點吧。日後注定要繼承楊家的他,若是不能看透這一點,若是不能明白,為了家族的傳承,所有人都可以犧牲掉的這個道理,如果沒有貴人扶持,恐怕他日後的成就也有限。隻是楊東昆也沒有選擇,楊家在楊永興的手中,固然不可能有翻天覆地般的進步,但是他相信,繼續傳承下去的可能還是很大的。但是要落在其餘幾個兒子的手中,那就有可能會引來滅門之災,令楊家永遠地消失在曆史長河中。
“不是,是我自己決定要與您談談此事。”既然已經開了口,楊永興忐忑不安地心情也就徹底地放開了,“我覺得這門婚事不大妥當,恐怕日後妹子的幸福……”他雖然沒有說完,但是意思卻已是十分地明了。
楊東昆不置可否地哼了一聲,冷冷地道:“嗯,繼續說,怎麼想的就怎麼說。有道理還則罷了,若是沒有道理,自已去領家法十棍!”
楊永興小心翼翼地道:“爹,首先這門婚事就門不當戶不對,方心悅是什麼人?一心宗宗主的小弟子,深受寵愛。咱們又是什麼人,不過是隴西一帶的一個小小的世家。說難聽了,這就如同過去鄉下的土財主想要和王爺家聯姻一樣令人無法置信。曼兒若是嫁了過去,在一心宗裏根本就得不到應有的尊重,若是一心宗上下待她不好,咱們連幫她一把的能力都沒有。而且,曼兒對此事十分地抵觸,就這樣強迫她嫁過去,我怕她扭轉不過這個心態來,若是因此婚後和方心悅關係不好,再得罪了一心宗的長輩,屆時恨屋及烏下,那豈不是對咱家更不好。爹,蕭家雖然沒有勢力,但是一來蕭峰和曼兒之間的感情深厚,二來,他叔叔玄宇在青城派中也頗有影響,日後蕭峰的成就也未必就……不行。”他本來想說蕭峰未來的成就未必就不如方心悅,但是心中斟酌半天,還是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