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子走至近前,作揖道:“姑娘若是想要這龍心草,就不可這樣輕易去摘。否則的話,不出十步,你這手便要潰爛不堪了。”

嶽如箏緊盯著他道:“你是什麼人?”

“在下浮石。”男子迅疾地看了一眼遠處正在防守關卡的衛衡與齊允,低聲道,“幾位若是想要龍心草,在下可以相助。隻不過,我也有一個交換條件。”

邵颺見追兵越來越多,不禁皺眉道:“到底是什麼條件?”

浮石道:“在下是這極樂穀中的藥師,掌管各類毒藥與解藥。但墨離喜怒無常,稍有不慎便要遭來殺身之禍,我雖有心逃脫卻又沒有辦法。你們幾位如果能將我帶出極樂穀,我便將這龍心草解毒之法教給各位,你看如何?”

邵颺與嶽如箏對望一眼,此時衛衡一劍迫退衝來之人,急喊道:“還在磨蹭什麼?!拿到就快走!”

嶽如箏見那山崖上又有一隊人馬快速而來,隨即向浮石道:“好,我答應你的要求,快將龍心草交給我們!”

浮石麵露欣喜之色,立即以袖中銀剪剪下數枝龍心草,又從懷中取出一個極其細長的瓷瓶,將草葉放入其中,緊緊按住瓶塞,道:“請隨我來。”說罷,便大步朝那綠地之後而去。

邵颺他們跟著浮石一路穿林越穀,他走的盡是看似毫無出路之地,卻能在絕境之際峰回路轉。而那一路上追兵不斷,若沒有他們四人的竭力拚殺,即便是浮石熟知出路,也確實如他所說,根本沒法活著出穀。

待得越過最後一道山丘,齊允吹響竹哨,不多時,之前埋伏的聽雨山莊衛隊便飛馳而來。衛衡翻身上馬,帶著眾人衝出山穀,直奔山路而去。

這一行人日夜兼程遠離了贛南,眼見即將進入皖地,浮石向眾人辭別,臨行之前寫下解毒之法,交予了邵颺。嶽如箏見他體弱多病的樣子,不禁道:“你一個人準備去哪裏?不怕被極樂穀再抓回去嗎?”

浮石輕咳一聲,道:“不妨事,我自有去處。既然已經離開了極樂穀,便不能再打攪各位。若是有緣,他日還會相見。”

嶽如箏等人見他不願同行,也不再強求,於是與他分道揚鑣,各往一方而去。他們既已得到龍心草,自然心中愉悅,隻恨不能插上雙翅飛回廬州。數日後,終於回到印溪小築,將那封在瓶中的龍心草小心翼翼地取出,按照浮石寫下的方子調製了解藥。於賀之聽他們說了入穀的經過,還是心存疑惑,將那解藥取來,不顧眾人勸阻先入口嚐試,直至感覺身體無恙之後,才讓他們給江疏影服下。

此後幾日,於賀之再以內力為江疏影療治,果覺她體內本來一直盤旋不去的寒氣已漸漸消退。嶽如箏與邵颺方才鬆了一口氣,衛衡見江疏影已經解毒,便帶著齊允告辭回轉。經此一程,嶽如箏雖還對他存有一些看法,但他也是冒著生命危險與她並肩作戰之人,故此,在衛衡離開印溪小築之時,嶽如箏也出門相送。

衛衡上馬離去之前,回頭望了一眼嶽如箏,臉上依舊是那種驕傲的笑容。

“嶽姐姐,後會有期,得空可到聽雨山莊來看看。我們那邊的玉屏峰雲海觀雪,可稱得上是天下勝景。”他言笑晏晏,倒也十分可愛。

嶽如箏才想說上幾句客氣的話,他卻又促狹道:“不過一個人站在大雪之中,真是寂寞冷清。不知道你這輩子能不能找到夫君陪著一起來呢?”說罷,不顧嶽如箏臉色難看,揚鞭策馬而去。

“真是本性難改!這個死衛衡,以後一定要好好收拾他!”嶽如箏氣的直跺腳,恨不能追上去把他從馬背上拉下來。

邵颺站在她身邊,微微一笑,道:“你還與他置氣?衛衡終究還是個孩子而已。其實他也頗不容易,衛莊主重病纏身,對他要求很嚴。他在莊中十分恭謹內斂,也就是在外麵的時候能夠回複到少年性情。”

嶽如箏怔怔地站在門口,望著衛衡率人遠去的背影,才知這看似自負不羈的少年原來也有著自己的苦惱。或許,在每個人的表麵形象之下,都還有另外一個自己吧……她這樣想著,心裏漸漸籠上了一層霧靄。邵颺見她忽又眼神邈遠,不由伸手搭上她肩頭,道:“如箏,你這幾天也太過疲憊,還是回去休息吧。”

嶽如箏垂下眼簾,道:“我先去看看師傅的情形。”說罷,轉身便朝著門內而去,邵颺緊隨其後。

二人才走到前院花圃,正巧於賀之從後院而來,見到嶽如箏,便喚道:“如箏,我正有事找你。”

嶽如箏一愣,邵颺看了看她,便很自然地借故離開。於賀之見邵颺走遠,才來到嶽如箏身邊,道:“你師傅的身體已無大礙,我再住上一段時間便也要回雁蕩去了。隻不過,有一件事情,我始終記掛在心……。”他說到此,放低了聲音,緩緩道,“就是上次來找我的那個少年,你對他的底細究竟知道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