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裏難受?”他低聲問著。

嶽如箏重重地呼吸了幾下,勉強睜開眼,聲音很是沙啞:“說不清……好像,每隔一段時間,就會這樣……。”話還沒有說完,後背脊骨處又有一陣針紮似的刺痛襲來,她咬住牙關,竭力想將身體蜷起,似乎這樣可以使自己減輕了痛苦。可剛一彎腰,脊背處“哢哢”作響,竟像是要斷裂了一般,一直隱忍至今的嶽如箏再也承受不住這種鑽心的疼痛與恐懼,渾身顫抖不已。

連珺初側身坐下,用肩膀抵著她所躺著的座位,望著她道:“忍一會兒好嗎?我已經叫人去搜尋墨離的下落了。”

“為什麼要找……。”嶽如箏用細不可聞的聲音說著,身上各處經脈中寒氣遊走,冷得她緊緊裹住了連珺初的那件長袍。

“我懷疑是他打傷了你……。”連珺初說了半句,見她又閉上了眼,也不再開口,心裏一陣焦急,便低下頭,伏在她麵前小聲叫著她的名字。

此時的嶽如箏就好像墜入了冰窟一般,背上刺痛無比,她在意識模糊中伸出手,卻正觸摸到連珺初肩頭的那密密麻麻的尖刺。連珺初急忙將肩頭一沉,嶽如箏喘息了一陣,鬆開手指,喃喃道:“你為什麼要這樣對待自己……我很難過,小唐……。”

連珺初深埋著頭,壓抑著聲音道:“你不要多說話了。”

“我很想你……。”

嶽如箏用顫抖的聲音說出了這句話之後,便咬著下唇,屏住了呼吸,直直地望著近在眼前的連珺初。他似乎也顫抖了一下,慢慢地抬起眼,憂悒地看著她。

嶽如箏哆哆嗦嗦地再次伸出手,輕輕地摸著他肩膀上的鐵刺,忽而憔悴地笑了一下:“你長滿了刺,是想讓我沒法再接近你了嗎?”

連珺初的呼吸一促,他垂下眼簾,側過臉,很輕微地碰了碰她冰涼的手背。嶽如箏忍著痛拂過他的臉頰,眼裏泛著淚影,卻又帶著極度欣悅的微笑。

連珺初就這樣跪坐於她麵前,安靜無聲地低著視線,嶽如箏沒有精力再開口說話,隻是右手一直都放在他的心口,能感受到他的一點點溫暖。

半夜時分,嶽如箏已經陷入昏睡中,外麵有馬蹄聲響起,連珺初謹慎地站起身,趁她還未蘇醒,悄然離去。

篝火即將熄滅,畢方他們剛剛下馬,正與應龍小聲交談,見了連珺初,畢方便急匆匆上前道:“公子,我們已經找到了極樂穀眾人的下落。”

“在何處?”連珺初走遠幾步,示意他壓低聲音。

畢方望了一眼馬車,放低了聲音:“就在巢湖附近。”

“公子,”應龍上前道,“他們久久不離開此地,莫非於賀之也就在這裏?”

連珺初沉吟了一下,向畢方道:“你帶我去找墨離所在之處。”

眾人一怔,應龍皺眉道:“公子,為什麼要趕著這時候去?我看你好像也有傷在身……。”

“輕傷而已。”連珺初輕描淡寫地說著,回頭望著馬車,“應龍,你們幾個留下,看著嶽如箏。倘若……。”他停頓了一下,接著說道,“倘若她問起,就說我去找人替她療傷了。”

夜風淒緊,連珺初跨上馬背,因無法持韁,隻能由應龍替他將韁繩鉤在了雙臂的鐵器之上。馬蹄輕疾,兩道黑影轉眼沒入沉沉夜色之中。

應龍與另幾人目送他們遠去,方才回到馬車邊守著。但他們卻不曾注意到,在那黑黢黢的樹林中,有一道人影微微一晃,朝著連珺初離去的方向急速追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