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晴總算有了點反應，她按下幾個鍵關上電腦。這才將注意力轉向巫翰陽，“這麼晚找我，有事？”
“就想和你聊聊！”他將軟椅拖到她身邊，讓他說話時呼出的氣息可以掠過她的耳垂——她的耳垂好小巧，看起來真可愛。
“聊什麼？”
她取下紫色的防護眼鏡，露出黑亮的美眸。含笑的雙眼更是讓她平淡的容顏百媚橫生。看得巫翰陽的心跳頓時漏了一拍。
“咱們倆既然注定要被綁在一起，總得好好相處下去。”好險！若不是他自製力過人，差點偷雞不成蝕把米。
她沉默地靜待他的下文，並從他的手中接過水果拚盤。指尖輕撚起一顆殷紅的草莓，優雅地放入口中。
她的唇雖沒有描畫，卻是流光溢彩，染上草莓汁更顯得嬌嫩動人。他好想嚐嚐她的……呃！草莓的滋味。
他吞了吞口水，繼續下麵的話題，“所以……”
“所以，你打算色誘我？”晚晴接下他的話，“你打算先讓我愛上你，然後再將我玩弄於你的股掌之中——就像你玩弄黃晶晶她們一樣——我說的對不對，自認魅力無人可擋的王子？”她的眼神平靜無波卻有著看透一切的了然。
他愣愣地看著她，不知該如何反應。
“早在我住進這裏的第一天，你們家的傭人、園丁、司機就將你那什麼‘泡妞三十六招’、‘釣馬子十二字箴言’告訴我了。你剛剛用的好像是……‘柔情蜜意、冷女涕泣’是吧？”她揚揚手中的水果拚盤，“謝謝你的水果，對你廉價的‘柔情蜜意’我就敬謝不敏了。”
“你……”巫翰陽意氣頓失。
她居然看透了他的把戲，而他自己卻差點迷失在她的“明眸紅唇”之中。這叫他怎能不喪氣？
他挫敗地走出她的房間，連生氣都忘了。當然也沒能發現：身後有一雙眼睛閃射出更加得意、更加嘲諷的光芒——那才是真正的魅力四射！
二人之間又一回合的激戰，再次以女方全盤獲勝告終。
為了驅散這幾天懸在胸口的鬱悶之氣，巫翰陽特意約了狄南浦去衛千暮家討論手頭的這宗分屍案，沒想到這家夥“有了新人忘舊人，有了情人忘兄弟”，成天和那根“草”綁在一起，完全不理他和狄。
他除了知道死者叫程徽強，表麵上是一家公司的老板，暗地裏做的卻是洗黑錢的交易以外，對這個案子是全無頭緒，害得他連泡妞的心情都沒了。
巫翰陽兩眼無神地盯著電腦從SAFETY資料庫調出的程徽強的資料，頭腦中一片混沌，連身後有人靠近都沒感覺到。
晚晴掃了一眼電腦上的資料，簡潔地問道：“什麼案子？”
“分屍案——屍體被分割成幾大塊，這就是死者的全部信息了。”我倒要看看你有什麼絕招——巫翰陽挑釁地想著。
多說無益，她坐在電腦前仔細檢視著每一個細小的信息。
“有他的手機號碼！”她像是發現了什麼重要信息，整個麵部表情都活絡了起來，完全沒了平日的死板。
巫翰陽斜瞥了她一眼，“這又能怎麼樣？難不成我們還能接聽到他死前跟誰通過話？”
“不錯！”她手指靈活地擊打著鍵盤，開始驅動程序。
“這怎麼可能？”他無法相信，“你知道他的手機用的是哪台通訊衛星？就算你知道，你怎麼跟蹤衛星？你又怎麼查得出他曾撥出的號碼？你當這是香港的商業爛片啊！別異想天開好不好？”
她的視線專注在電腦屏幕上，“這是我編製的名為‘候鳥’的跟蹤程序。隻要找出程徽強的手機隸屬的通訊衛星，就能用這套程序跟蹤。它會從中調出我們需要的數據和信息，也就能找出程徽強打出的最後幾個電話號碼。”
“可這麼多的數據，我們要怎麼一一排除？這根本是虛無縹緲嘛！”即使是SAFETY百台電腦同時運作，至少也要好幾天的時間才能查出來！最關鍵的是：這種程序可行嗎？——巫翰陽對成天隻會玩“養成遊戲”的她的能力表示極大的懷疑。
“去試，至少還有一半的勝算；不試，就什麼都沒有了。”不理會他的懷疑，晚晴堅持自己的想法。
巫翰陽想了想，最終還是陪在了電腦前。就算看看她的本事吧！——他這麼告訴自己。
一天的時間很快就過去了，電腦依然沒能交給他們任何滿意的答案。
巫翰陽的信心在時間的流逝中一點一滴地灰飛煙滅，他站起身伸了一個懶腰。
“算了，這麼多的數據也不知何年何月才能得出結果，或許結果隻是一場空。也許，暮他們已經找出什麼線索了。你也累了一天了，去休息吧！”
她靠在椅子上，一邊閉目養神一邊思考程序可能出現的問題，就是沒有放棄的意思。
巫翰陽也不管她了，一個人回了房間，倒在床上——他是一夜好眠到天亮！
“宋媽，晚晴起床了嗎？”巫翰陽坐在餐桌邊享受著他美味的早餐，順便詢問管家晚晴的情況。她昨天忙了一整天，現在一定還在睡吧！
“我早上讓人打掃房間的時候發現小姐還在書房呢！她大概一夜都沒睡，老爺讓我把早餐端到書房給小姐。唉！這個晚晴小姐啊！做事還真是用心……”不像某位大少爺！
聽出宋媽的言下之意，巫翰陽微皺了皺眉。
什麼做事用心？這根本是死腦筋嘛！為了一個不知有沒有用的答案，拿自己的身體開玩笑——愚蠢！
端起宋媽特意為晚晴準備的營養早餐，他推開書房的門。
果然！她和昨天一樣，坐在電腦前核對著一連串的數據，甚至連姿勢都沒改變。
“喂！拚命三郎——吃東西了！”
“放那兒吧！我待會兒吃。”她的視線依然停留在電腦上，一點起身的意思都沒有。
看她如此認真的樣子，他也忘了先前跟她在一起的種種不快。再怎麼說，人家也是為了他們兩人的工作而忙得連飯都顧不上吃，他總不好太小器，是吧？
用叉子叉起一片蔬菜，他喂到她的嘴邊，“哪！張嘴……”
全身心投入手頭的工作，她沒有計較許多，再加上她也的確餓了。乖乖地張開嘴咀嚼著美味的蔬菜色拉——她暫時遺忘了先前對他的疏離。
“你找到有用的數據了嗎？”她和他交往過的那些女人完全不同。人家吃飯是小口小口啄，她則是大口大口地嚼，毫不含糊地將吃飯變成一種麵部運動。
“快了！”她簡單地描述現在的情況，“我已經找到程徽強的手機所使用的通訊衛星，現在‘候鳥’正在調出我們所需的數據，這個過程比較繁瑣——它已經死機了好幾次了。”
他才不管能不能找出那些讓人頭疼的數據呢！他隻是對她產生了好奇。他發現，一旦她坐在電腦跟前整個人就變得豐富起來，連話也變多了。自然也少了往常的死板，多了一分可愛。
“你不困嗎？”
“還好。”她現在滿腦子就是這些數據，反而忽略了正常的生理需求，不過“餓”這種感覺還是真真實實存在的。她張開嘴等著他將下一口食物塞進她的胃裏。
看著她像個雛鳥似的嗷嗷待哺，巫翰陽一時玩心大起。他將整整一大塊三明治切成幾小塊，並且將它們叉在一起，然後一次性送到她嘴裏。她看也沒看直接吞進了口中，才感覺到口腔被塞得滿滿的。來不及多想，她使勁地嚼著，然後一鼓作氣咽了下去，似乎完全不存在任何技術上的困難。
巫翰陽傻傻地看著她，一副被嚇到的樣子。他暗自想著——萬一哪天他把她惹火了，她會不會就這樣將他拆解入腹？
兩個彼此都無好感的人竟在一場別開生麵的早餐中相處融洽而不自知。其實，感情不就是在潛移默化中醞釀出來的嗎？
經過兩天兩夜的艱苦奮戰，晚晴終於找出了那幾組關鍵的數據，她將這些數據換算出來指給巫翰陽，“你看，就是這幾個電話號碼！”
巫翰陽將這幾個電話號碼輸入SAFETY的信息庫，分別找出它們的所屬對象。再仔細比對了個人的背景、社會關係以及與程徽強的往來之後，最終留下了一個人——
“是他？Aaron·Abbey？德國富商，出生於英國，原籍愛爾蘭，他的公司主要經營……運輸業？”他將所有的信息聯係在一起想了一遍，“這就對了。晚晴，我知道……你怎麼了？”她的臉色蒼白，一副很疲倦的樣子。
“你是不是太累了，還是哪裏不舒服？要不要我找家裏的醫生過來？”
“不用了，這隻是習慣性的頭疼，睡一覺就好了。”她疲倦地站起身，“這兒就交給你了。”
“好，你去休息吧！”
晚晴蹣跚著步伐向外移去，眼看就要消失在走廊的盡頭——
“晚晴……”他突然開口，嗓音裏含著濃濃的眷戀。
她回過頭遠遠地望向他，並不開口隻是用眼神詢問著他的意思。
“謝謝！”他揚揚手中的資料。
她搖搖頭，“我是你的搭檔。”平靜無波的麵容帶著一抹熟悉的微笑，隻是這抹微笑少了一絲嘲諷，多了一些溫度。
看著消失在走廊盡頭那個纖細的背影，他首次感到——其實有一個女搭檔，也不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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