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總會有姑祖母和表嬸兒安排的,那怕什麼呢?依著姑祖母對寶玉的偏疼,拿銀子給他捐個官兒,也不是什麼大事兒!”
“傻丫頭,捐官出身,你覺得寶玉的仕途能走多遠呢?”
湘雲吐吐舌頭,道,
“反正不與我相幹,我管他呢!”
張氏聽了,也不理她的歪纏,就此打住了。
“下一次,就單單請林姐姐一個過來,我還是喜歡林姐姐多一些,和她待在一起,也舒心些。”
“你這丫頭,怎麼能這樣直白呢?人啊,在這個世上,要學會外圓內方,見到你不愛的,不喜歡的,心裏知道就成了,何必要表現出來呢?那些心胸寬廣的,自是不會和你計較,若是遇上小心眼子的,隻怕找個機會就會給你小鞋穿,釘子碰。說不得,你無緣無故地就替你哥哥招惹了一個敵人,人家不能將你怎麼樣,說不定就會找你哥哥的麻煩。”
“好,舅母,我記下了,再不會任性了。您放心,定不會給哥哥招惹麻煩的!”
涉及到自家哥哥,湘雲也不敢大意了,便痛快地應下了。再者,她也是有分寸的,隻是與賈府諸位較為相熟,這才略微帶著些小性子罷了。
張氏顯然是知道她的,說了這麼兩句,又怕小丫頭臊了,便閉口不說了。
“舅母,我今兒讓人送進來的鹿肉,您可嚐了?那是我親自烤的,用的又是哥哥讓人秘製的醬料,味兒最好不過了!”
“自是吃了,果然我們雲丫頭手藝最好了,廚藝精通。”
說到這個,張氏自己先是撐不住地笑了。湘雲自己也是忍不住地有些想對手指了。
她雖然愛吃也想著要下廚,可是想著自己幾次三番地差點將廚房點著了,又是忍不住地紅了臉。她這副窘態逗的張氏更是樂不可支了,愛憐地點點她的額頭,張氏也是無語地搖搖頭。這天賦這種東西,還真是玄乎的緊,她覺得隻怕雲丫頭與廚房犯衝。
好在,世家裏的姑娘,並不以廚藝為要,也不過是個錦上添花的意思罷了。
“哥哥會做就成了,而且哥哥的手藝可好!隻是哥哥並不大下廚,隻有每年生辰之時,才會下廚一次,我就盼著生辰快些來呢。正好兒地,今年我和哥哥生辰的時候有舅母和表哥陪著,到時候舅母就能嚐到哥哥的手藝了。”
“胡說什麼呢?你哥哥一個男子,如何能下廚呢?這“君子遠庖廚”可不是說說的,若是讓人曉得你哥哥下廚,是會遭人詬病的,就是日後仕途,隻怕人家也會攻訐。日後,可千萬不能提起,知道嗎?”
說到最後,竟是有幾分嚴厲之色。張氏又嚴肅地盯著周圍的丫頭看了一圈兒,眾人都是趕緊地低著頭,就怕被遷怒了。
湘雲吐吐舌頭,一副後怕的模樣成功地讓張氏心軟下來了。可是她還是硬著心腸讓湘雲答應了下來,這才道,
“你是年紀還小,並不知道這其中的艱難,日後你就知道了,舅母這是為你好!”
“好,我記下了,再不會吵著讓哥哥下廚了。”
湘雲也是鄭重地道。
月底之後,聽著舅母的訓示,史俊偉無語地摸著鼻子,每年也隻有那麼一回而已,再者,身邊兒伺候的這些人他還是比較放心的。
“是,舅母,我記下了。隻是我和妹妹二人那日出生,又是父母的喪日,並不好慶祝,我便下廚,替我和妹妹煮一碗麵,取個慶生的意思罷了。”
瞧著史俊偉說的可憐,張氏還哪裏有什麼責備之意呢?立即地紅了眼眶,想起了自己可憐的小姑子,瞧著兩個孩子,更是可憐了。
瞧著舅媽心軟了,史俊偉成功地度過了一次劫難,對著自家妹子,惡狠狠地瞪了她一眼,都是這個小惹禍精鬧的。
湘雲回了他一個鬼臉兒,壓根兒就不怕他。無奈的史俊偉也隻好轉過身去,不瞧她就是了,這氣人的小鬼丫頭!
當然了,這每年一次的生辰,史俊偉還是會下廚的,會自己做一碗母親最拿手的手擀麵,炒個女兒最愛吃的滑蛋蝦仁兒。巧的是,湘雲也愛吃,許是哥哥親手做的,許是巧合吧,總之,湘雲的捧場對於史俊偉來說,真的是個莫大的安慰。
他在這個世上,真的隻有湘雲這樣一個親人了,往日裏不大能想起自己的前世,可是生辰這一日,史俊偉就放任自己肆意地想念一番自己的曾經,自己的親人。
這樣七八年下來,史俊偉已經頗為淡定了。陳永安表弟的這副模樣倒也是驚奇,不過他一向這樣溫潤習慣了,除了張氏,湘雲兩兄妹可是瞧不出來表哥的情緒變化。湘雲甚至一度覺得表哥隻會微笑,不會其他表情了。但是這個溫柔的表哥卻是給人一種招惹了很可怕的感覺,這隻怕就是所謂的小獸的直覺了。
好在她與表哥之間並無太多交情,日常就是見麵也是不多了,就算見麵,也是有其他人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