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日子,我身體不大好,衙門裏也不大去,你若是有空的話,就替我跑跑腿兒,處理處理文書之類的,可好?”

乍然之間,賈璉聽到這話,不喜反驚,連連擺手,道,

“姑父,我隻怕是不行,雖然日常家時處理些庶務,可是這衙門裏的事兒,我確實兩眼一抹黑,隻怕侄兒給姑父添麻煩啊。”

“不大要緊,誰也不是一天就能學會的,我手底下暫且地有幾個幕僚清客的,你若是不嫌棄他們出身低微的話,那麼就學習一二,依著你的聰慧能為,自是很快就能上手了。就這樣定了吧,我身子骨不好,我先去休息一會兒,讓管家帶著你去府裏找宋先生。”

“是,侄兒遵命!隻是勉力一試罷了。”

瞧著林如海麵露疲態,賈璉也甚是有眼色地告辭出來了。這賈璉兩夫妻,心眼兒還算不錯,就算王熙鳳是個心狠手辣的,可是她在內宅理事之時,對著自己的女兒頗為照顧,那自己就願意給他一個機會,若是爛泥扶不上牆,那就隨他去吧,反正也就是這樣幾天罷了。

依著宋先生的性子,賈璉隻怕是不死也要脫層皮,也算是對他有那些亂七八糟的心思的一番教訓吧。

若不然,還真當林家是好欺負的了。哼!

想著賈母和王夫人的那些盤算,林如海不屑地想道。

“林大人,我勸你還是少操勞一二,雖然這毒我已經解了一些,可是淤積在體內的那些,卻是要折騰三五年方能完全地排除體外,若是你再這樣勞心勞力,我相信,再過兩三年的光景,別說是人家出手,你自己就將自己玩死了!”

這大夫,最厭惡那些不聽醫囑,自作主張地病人,神醫一向又是個冷肅的性子,說話的時候,語言就更不好聽了些。

黛玉在屏風後麵,聽了這些話,被唬了個半死,眼淚撲簌簌地就下來了,雪雁與紫鵑二人,一左一右,立即地低聲安慰起自家主子來了。

神醫對著林如海冷笑一聲,然後拔下了他穴位上的針,收拾好了自己的藥箱,轉身出去了。

林如海聽著女兒的腳步,苦笑不已,這遇上一位睚眥必報的,可真是糟心死了。

“爹爹,好容易地,謝伯伯才找來了這樣一位,您就聽他的,別再勞心了,可好?咱們向聖人請辭吧,不做官了,回京裏或者蘇州老家養著,可好?”

“玉兒你別擔心,沒有先生說的那樣糟糕,爹爹這病啊,並不嚴重的!”

“哼,爹爹騙人。神醫之言,我都聽見了,爹爹,您怎麼能騙我呢?我已經是個沒娘的了,難不成您還能讓我也失去父親麼?留下我一個人孤魂一般,又有什麼趣兒呢?到時候,我也不活了,隨著爹爹一起去了罷!”

黛玉為了讓林如海轉圜心意,說辭也是哀婉淒楚的很,又抽抽噎噎的,林如海心裏還能好受了?

好半晌兒地,出了一身冷汗的才連連地答應了黛玉的求肯,讓她才轉嗔為喜,破涕而笑。

果然,這世上,唯女子與小人難養也!玉兒是女子,那位皇帝派來的就是小人了!

林如海狠狠地在心裏記上了一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