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不是自己可憐的小孫子,賈璉啊。一個失母的孩子,再沒了財物傍身,一個不著調的爹,日後的日子,可要怎麼活啊?

賈母越是這番想,越是悲傷。指著賈赦的手指也是越發地顫抖了。

賈赦實在是不了解這個母親,也不知道她這麼激動的緣故,隻以為她是被自己戳中了痛處,惱羞成怒了!

“母親,您也知道,如今這周孟星已經是禦史了,他要是不高興,找個禦史彈劾啥的,咱們雖然不怕,可不是膈應的慌麼?”

聽著兒子似乎是與嶽家並不親近,賈母長舒了一口氣,又對著賈赦道,

“你態度好點兒,那再怎麼樣,也是你嶽家,雖然指望不上,可是親戚關係還是要好生地維係著。”

“是,這個我自然知道,咱們家是什麼樣的人家,不過是麵上過的去也就是了。”

本以為大兒子長進了的賈母心中長舒一口氣,隻要他還聽話,這就夠了。

這個兒子,實在是指望不上什麼。

“依著你的性子,周氏的嫁妝,一定是要還回去了?往後璉兒可怎麼好?你想好了?”

“璉兒怕什麼呢?這麼大的府邸,還不夠他繼承的?沒了他母親的嫁妝,不是還有我這個當爹的,您這個祖母麼?哪怕什麼呢?”

賈赦一番大咧咧之言,實在是勾起了賈母的不爽來,這府裏,她一直都覺得是自己的小兒子的,讓老大襲爵,也不過是礙著祖宗家法罷了。

好在大兒子還算孝順,並不忤逆自己這個做母親的,他也不愛那些應酬事兒,所以老二才能掌著府外的交際。

可是內宅的事務,卻是不行啊,周氏最是個要強的,一點兒也不吃虧,又有她娘家撐腰,賈母也不敢太過。

現下,周氏好容易沒了,老二媳婦才算是能借著替自己分憂的幌子才能接觸到府內的事務。

可是不僅是賈母不滿意,就是一向敦厚老實的老二媳婦兒也不滿意的很呐。

周氏沒了,歡喜的可不僅是賈母這個做婆婆的,還有二房的王氏。

一個太過完美要強的長嫂在上麵,可不僅是自慚形穢啊,更多的卻是壓製的自己喘不過氣兒來。

賈母僵笑著點頭:“你說的倒也在理,不過是我為著兒孫的一點子心罷了,若是你這個當爹的都不在意,那麼就按著你說的辦吧。這嫁妝,是你送上門兒去還是周家來取呢?”

“自然是人家上門了,我懶得理會這些。”

賈赦也不來虛的,這本來就是周家該關心的,他才不多事兒呢。

賈母聽了,帕子攥的緊緊的,抿著嘴巴。半晌後,壓下不爽打發了賈赦。

賈赦辦成了一件大事兒,自覺得居功至偉,也不矯情,打發人去了廚房要了一桌上好的席麵,犒賞自己一番才好呢。

當然,酒菜可以上,可是大老爺的名聲也更為不堪了,這發妻才過世幾天呢?就在府裏喝酒胡混,那周氏也是個命苦的。

這些閑言碎語地,好死不死地就傳進了才三歲的賈璉耳朵裏。小孩子也是倔強的,本來就與自己的父親不親,這下,竟是有些嫉恨上父親了。

王氏聽了之後,很是滿意地賞了那丫頭一貫銅子兒,讓她去買糖吃。

二太太果然是個良善的大好人,小丫頭喜滋滋兒地出去玩去了。

府裏發生的這些賈赦並不知道,賈母雖然知道,可並不關心,賈璉隻要好生地長大就是了。至於與二房親,不和自己父親合心的事兒那也不是自己該關心的,要不就是父不慈,要不就是子不孝,自己一個老婆子,哪裏能攙和的了那許多呢!

周孟星接到了賈赦的書信,雖然有些訝異,可他也是這樣想的,實在是不能太過便宜了賈家。

將信揣到懷裏,周孟星便去找自家父親兄長去了,還是問問父兄的意見再說。

周家老大周孟晨正在書房和父親揣摩皇帝的心思呢,就聽下人說二老爺來了。

兩人便住嘴了,同時端起了茶杯。周孟星進屋之後,瞧著大哥和父親都是一本正經的模樣,嘴角微微地撇了撇。

“爹,大哥,這是恩候剛剛打發人送來的。”

雙手將書信奉上,周老尚書想起了早逝的女兒,臉上閃過一絲傷懷,卻是被兩個兒子都瞧見了。他們心中也不好受,就算是與賈府再結仇,妹子也回不來了。

“依著你的意思呢?”

周尚書看完了書信,遞給了長子之後,回頭問起了跳脫的次子。

“依著我的意思,那自然是都拿回來,咱們先提外甥兒存著,等他成家之後再還給他就是了。”

“老大,你覺得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