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彥有點頭痛地按著額角,他相信自己的直覺——不,林楓就差沒有在臉上直接寫上“我有陰謀”四個大字了。實際上,雖然現在的林楓和以前大不一樣,但單看外表她和冷豔妖媚一點邊都沾不上,估計在這些外國人看來她就和大學生差不多。但是經曆了那麼多瘋狂又可怕的事件,還見識了她麵不改色掄起斧頭剁人腦袋或者是一邊擦著臉上的血一邊鎮定啃麵包的樣子,林彥絕對不相信她會真心的想去救人。
“林,你該不是想來個占據監獄,也搞個自己的地盤吧?”
迪恩不確定地問。
“……迪恩。”
林楓第一次很正式地叫了他的名字,而不是如同以往那般漫不經心或者帶著明顯嘲諷意味的喊警察先生。
“你那多愁善感的心靈不是一直都渴望多多拯救人類來彌補自己一路裝傻見死不救的罪惡感嗎?現在我就找了個極好的機會。”
揮了揮手,林楓的聲音毫無起伏地說。
“崔西是個醫生,毫無疑問,能夠和她搞好關係對我們大有裨益。既然她寧願冒險在外麵到處晃蕩,不顧一切地向陌生人求救也不肯去向她口中所說的‘營地’低頭,充分說明了她是一個脾氣很倔強的女人。我可不認為在拒絕她的請求後她會答應我加入的要求。”
迪恩有點傻眼,他知道林楓很冷漠,一路上就沒有見她有過除冷笑或者譏諷之外的其他表情。哦,對了,在她殺人或者是殺怪物的時候表情會有一點變化,但那無疑和害怕沒有關係。不光是他,包括她的親生弟弟林彥在內,私下裏大家都覺得,她有那麼一點點扭曲和不正常。再根據她時不時的暴力行為和毫無預兆忽然出現的攻擊性行為,接受過犯罪心理學培訓的前警官不難得出一個結論。林楓是一個精神及其不穩定並且具有明顯******缺乏同情心的女人——形成理由不詳,迪恩初步推斷她曾經遭遇過性侵犯,所以才會那麼討厭男人的接近。
好吧,通俗的說法,她就是個瘋子。
眼下這個用行動證明把“我不相信暴力可以解決一切,但我相信暴力可以先解決掉你”當成座右銘的家夥卻說出了一大通條理清晰邏輯嚴密的話,表示自己要合情合理地拉人入隊而不是直接打暈拖走,迪恩開始懷疑自己難道看走眼了?看看車裏其他人的表情,估計他們也是這麼想的。
“沒辦法的事情,買東西總會有不得不接受的討厭贈品。”
林楓端端正正地坐在那裏,背挺得筆直。最開始遇到的時候她的膚色黝黑,經過在山上的旅館裏一個多月的閉門不出,久不見陽光的她和其他人一樣呈現出一種不健康的慘白。車子駛過一大片高樓大廈,被遮擋住的光線在她臉上投下了一大片幽暗不明的陰影。
“……好吧,至少這是件好事。”
狐疑地看了她半天,迪恩最後有點疲倦地抹了抹臉,就當是她忽然開竅好了,這個理由還是勉強可以接受的。不過到時候估計她救出這些人之後就會借此來要求崔西加入隊伍,隨後甩掉那些她認為“不需要”的人,拍拍屁股揚長而去。
就在裝甲車裏展開了一場關於林楓道德觀的小小爭論時,他們已經離開了城市中心,來到了西側的範圍。那一帶全是沙地,想必在烈日之下肯定塵土飛揚,十分符合監獄給人的印象。不過眼下因為大雪初融,沙子都變成了泥水,地麵濕滑無比。
擔任司機一職的大衛一路上都保持了沉默,說不清楚為什麼,他總覺得林楓身上蕩漾著一種危險的氣息,讓他有點不寒而栗。他敢用自己最後的幾根香煙來打賭,林楓正在想著殺人。
長時間的困守不出讓她變得很暴躁不安,她渴望見到流血和死亡,不光是怪物,她想看見人類死去,在自己麵前。大衛抽抽鼻子,他有點能理解這種心態。沒有反抗能力弱小到可憐的生物,被驚懼和絕望弄到精神崩潰戰戰兢兢,隻會嗚咽著抱頭蹲在原地發抖,看著這種同類,心中不但無法產生同情和憐憫,反而會湧上一種暴躁。
既然如此,為什麼還要活著?死了不是更好嗎?
一邊開車一邊偷眼看了下林楓,大衛發誓看到了閃耀在她黑色眼睛裏的反光,興奮著,喘息著,就像是暗夜下大海翻滾浪花裏的點點星光。看她撫摸著手槍,鼻翼微微張大,也許她在幻想用槍打穿人腦袋的場景吧。
大衛忽然覺得褲子的拉鏈有點緊,為了轉移自己的注意力,他清了清嗓子。
“那就是崔西所說的監獄了吧,嗯,並不是很大,哦,等等,那些東西都是什麼玩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