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人,賜座!”

聽了石洪升的吩咐,眾人心裏都鬆了一口氣,

小太監端上兩把太師椅,羅銘與蔣念白坐下,趙猛三人站在羅銘身後。

剛剛短短一場交鋒,羅銘就覺得石洪升這人喜怒無常,臉色變換之快,簡直難以琢磨,性情也多疑猜忌,連自己的兒子都不放心,是個極不好對付的人。

羅銘落坐,石洪升就叫寧暮欣上前,讓他拿出擬好的盟約,念與羅銘等人聽。

與在太平嶺上商定好的差不多,玉龍關做兩國通商之用,兩國都不能派軍隊駐守,取消了原來納貢稱臣等語,但在最後加了一條,要東離國中選一位公主,送來北莽和親。

羅銘皺眉,讓寧暮欣停下,“石國主,其他幾條本王都可做主答允,但最後一條,要東離公主來北莽和親,這個確是實在辦不到的。”

石洪升嗬嗬冷笑:“靖王可是嫌棄北莽地處西北邊陲,乃苦寒之地,東離的公主身嬌肉貴,受不得這份委屈?”

羅銘心頭火起,北莽大軍南攻,幾個月之間殺了多少東離百姓,來不及逃進關內的邊關百姓,被殺的被奸汙的,足有數萬之眾,北莽撤軍,留下玉龍關上滿目瘡痍,現在回想起在玉龍關的所見所聞,心裏還覺得憋悶。兩國的仇恨已經結下,和談也隻是一步緩兵之計,絕不會長久,這點石洪升心裏也清楚得很,如此還要東離送公主前來和親,跟送一個人質來抵押又有什麼區別?

丟了玉龍關,已經是奇恥大辱,再要送國中的女子和親來換取一時的平安,打死他也不能做這樣的缺德事。

勉強壓住怒火,羅銘回絕道:“東離國中,本王並無姊妹,皇族中也沒有適齡的女子,除去嫁作人婦的長公主,唯一一位待字閨中的公主才剛年滿六歲,是本王的侄女,也太小了些。”

石洪升聞言,不怒反笑,指了指坐在羅銘身旁的蔣念白,笑道:“沒有公主和親也無妨,就請靖王留下蔣大人,入北莽皇宮中陪伴孤王,也是一樣!”

羅銘大驚,站起身來,怒道:“石國主,蔣大人是東離的首輔,官居一品,乃東離的股肱之臣。這樣的戲言萬不可再說,否則莫要怪本王舉止無狀,衝撞了國主!”

蔣念白也嚇了一身冷汗,石洪升從剛才起就一直將目光似有似有的往他身上瞟,低頭回避幾次,石洪升更加肆無忌憚,蔣念白正覺得納悶,不知他這樣看自己為了什麼,石洪升就在金殿之上,說出讓他陪王伴駕的話。

蔣念白素來自侓,於男女之事上都是可有可無,長到三十歲,幾乎不曾與人歡好過,對情愛之事一向看得極淡,若不是因為燕君虞在東離時死纏爛打,他這一生都可能不會對任何人起情愛的心思。

石洪升說話直白,蔣念白已覺羞憤難當,更可恨羅銘嚴辭拒絕,石洪升非旦不罷休,反而狂笑道:“久聞蔣大人之名,孤王就是看中蔣大人有驚世之才,才一心想要他入皇宮中伴駕。也罷,如此直白,未免唐突佳人,和談之事尚可再議,孤王明日就在皇宮中設下宴席,一來為靖王接風洗塵,二來也可與蔣大人多多親近。”

北莽官員都習慣了石洪升如此,隻要是他看上的人,管你是別人的老婆,還是朝中的大人,他說想要,立刻就有人領旨捉拿,送到石洪升的床榻上,誰與你打商量去。他如此對蔣念白,已經算是禮遇客氣,留了情麵了。

北莽官員習慣,東離眾將可不習慣,羅銘急聲喝道:“石國主!”

剛要開口,蔣念白攔道:“盛情難卻,請石國主先讓我等回驛館準備,明日再到皇宮飲宴。”

羅銘回頭,急得火上腦門,人家都把刀磨好了,你還自己伸著腦袋往上闖?

蔣念白笑著安撫,示意他不可急躁。羅銘以為蔣念白已經有了主意,也就不再阻攔,咬牙切齒朝石洪升客氣道:“如此就叨擾石國主了。”

石洪升見蔣念白並無推托,答應了到宮中飲宴,心中大喜,盤算明日如何行事,才能將蔣念白留在宮中,肆意取樂。笑嗬嗬周旋羅銘,道:“靖王不必客套,孤王款待東離使臣,也算盡一盡地主之宜。”

羅銘重又落坐,寧幕欣繼續念和談盟約的其他細節。

石洪升的心思已經全不在和談上,後麵的朝會,他半句都不曾提過與和談相關的話,目光一直追著蔣念白打轉,大膽露骨,餓狼一樣。東離眾將忍了又忍,全都恨得要命,真想衝上前去,將他揪扯下來,狠狠踹上兩腳才解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