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洪升叫過寧幕欣來,與他商議多時,擬定了三場比試的題目。吩咐內侍太監在禦花園旁邊的校場兩側臨時搭起兩排觀武台,北莽眾臣坐在東側,羅銘與東離眾將坐在西側。
準備已畢,雙方就坐。寧幕欣高聲宣道:“第一場,角力!”
他話音剛落,從東南角傳來吱呀吱呀的聲響,十個太監推著一輛木輪車,緩緩進了校場。
木輪車上載著一尊青銅方鼎,來到校場正中,打開木輪車上的擋板,解開固定方鼎的鐵鎖,十個太監一起動手,將方鼎移下木輪車,安放在校場正中的空地上。
寧幕欣道:“此鼎重逾千斤,乃青銅所製,周身長三尺,寬二尺,高四尺,乃淬火澆鑄而成。第一場比試,就以舉起此鼎者為勝。”
“眾卿哪個能舉起此鼎,官升三級,賞銀萬兩。”
石洪升連問三聲,百官無人答話。
石洪升冷冷哼道:“孤原來養了一群廢物,連個銅鼎都舉不起來,日後還如何統兵打仗?不如都推出去宰了,滿朝文武另換旁人!”
北莽百官心中害怕,麵麵相覷,卻都不敢輕易嚐試。
這銅鼎足有千斤重,普通人別說舉起來,就是站在它跟前,想搖晃它兩下,都得把吃奶的力氣使出來。舉不起鼎來也就算了,至多算個當眾丟人現眼,可萬一舉法不對,一個舉不好,再反被銅鼎壓住,立時就得血肉橫飛,壓成肉餅。這可真不是玩的。
石洪升大怒,又問一遍,還是無人搭言,剛要發作,身後執戟武士中有人開言,問道:“小人可否一試?”
眾人回頭去看,隻見一人快步走到石洪升麵前,躬身下拜,行禮道:“小人袁鴻安,參見皇上。”
石洪升將袁鴻安上下打量,見他身高七尺,兩膀有力,說話時中氣十足,震得人耳中嗡嗡作響,不由大喜,說道:“快快平身,就由你出場比試,舉起銅鼎,孤立刻封賞於你!”
袁鴻安叩頭拜謝,站起身,大步來到銅鼎跟前,先圍著銅鼎轉了兩圈,抓住鼎上的獸耳,輕輕搖了兩下,覺得有些把握了,才兩臂較力,一聲大喝,雙手往上托,腳下八字邁開,穩住下盤,將銅鼎舉了起來。
眾人齊聲喝彩,袁鴻安心中得意,舉著銅鼎,繞場轉了一圈,他每走一步,腳下的三合土都要被他踩踏得陷下去幾寸,等他回到原地,將銅鼎扔回地上,腳印正好合成一個圓圈。
銅鼎落地,震得地皮都抖了兩抖,北莽百官歡聲雷動,將袁鴻安迎回觀武台,連聲道賀。
石洪升更是高興,即刻著內侍端來賞金與美酒,親賜美酒,又封袁鴻安四品中郞將,恩賞無數。
石洪升滿麵喜色,笑嗬嗬問對麵道:“靖王,北莽已經贏了此陣,你可輸得心服口服?”
羅銘笑道:“石國主此言從何而來,東離還未派人出戰,怎見得就是輸了?”
石洪升竊笑:“袁鴻安已經舉起銅鼎,就算東離也有人能做到,也斷不像袁愛卿一樣,能繞校場走上一圈。就算勉力支撐,可以做到,也已經是極致了。如此,靖王你還不認輸麼!”
“是輸是贏,還是要比過才知道。”
羅銘不再與石洪升多言,回頭叫趙猛,叮囑一聲:“小心!”趙猛點頭應下,緊了緊身上的戰袍,邁步往校場走去。
米英傑的心一下提了起來,張口要喊,又覺得抹不開臉麵,別扭一陣,趙猛已經進了校場。心中擂鼓似的亂跳,眼睛再也錯不開了,牢牢盯著校場上的人,生怕他有什麼閃失。
趙猛麵對銅鼎,依袁鴻安的樣子,搖晃了兩下,然後兩臂較力,將銅鼎輕輕鬆鬆舉了起來。
東離將士高興,北莽國中卻是一片死寂,直盯著趙猛,眼見他舉著銅鼎,繞校場一場,回到原地,扔下銅鼎,臉不紅氣不喘,哪像剛剛舉過重物,倒像閑庭漫步一樣悠閑自在。
石洪升大驚,用眼色示意寧幕欣,要他想辦法。
寧幕欣轉了轉眼珠,站在校場邊上,喊道:“趙將軍天生神力,下官佩服。這一局,兩邊都舉起了銅鼎,無勝無負,平手!”
“慢著!”
趙猛一聲大喝,打斷了寧幕欣的話。
“隻是舉起銅鼎,也未免太無趣了些,不如我耍幾個花樣與眾位大人看看!”
趙猛說完,雙手抓住銅鼎底足,起手一拎,高高舉過頭頂,往空中一拋,“呼”地一聲,隨著風響,銅鼎被拋起一丈多高,在空中接連翻滾,直直墜了下來。
趙猛躲也不躲,反而伸雙臂去接。眾人一陣驚呼,這要是接不住,立刻就得被這千斤銅鼎砸中,骨肉成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