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場,東離輸了!”
流煙淡淡應道:“我沒算錯。的確是一萬三千五百六十八。”
石洪升也不信寧幕欣會算錯,問道:“高大人,數字是你擬定的,你算的總和得數是多少?”
高大人抹了一把冷汗,支吾道:“這,這個……”
“這那什麼,快說!”
高大人被石洪升嚇得哆嗦,兩眼一閉,高聲喊道:“流煙公子算對了。寧大人,他算錯了!”
“絕不可能!”寧幕欣大喝一聲,急道:“我自幼記性過人,怎麼可能算錯。皇上,臣請叫上剛才那十二個宮女來,將宮女手中的數字重新核算,再來確認誰對誰錯。”
石洪升已經有些惱了,寧幕欣奪下海口,誰料卻連一個小小的流煙都比不過,殺心頓起,瞪眼喝道:“沒用的東西,要你何用!”
石洪升麵露凶狠,寧幕欣隻覺得脖頸發涼,大氣都不敢再出,又是難堪又是不服氣,終於還是辯了一句:“臣絕沒算錯!”
蔣念白對流煙十分有信心,勸道:“還是請石國主叫上那十二個宮女來,再重新核算一遍,免得寧大人輸得心口不服,再生怨憤。”
“不必了!”
流煙出聲阻攔,在場眾人把目光全都集中到他身上。
流煙默默走到旁邊的條案前,揀起案上寧幕欣寫下的廢紙,指出一數說道:“這裏,這是第七個宮女手裏的數字,應該是一百二十四,寧大人錯記成了一百四十四;第十個宮女手裏的數字,應該是三百七十九,寧大人卻錯記成了三百一十五。”
“不可能,第七個宮女站在回廊最裏麵,她旁邊就是一簇木芙蓉,我印象極深,記得也最準,怎麼會錯?”
流煙搖了搖頭:“寧大人的確記錯了。第七個宮女長了一雙杏核眼,秋水流波,模樣秀麗,站在一簇茶花旁邊,第十個宮女頰邊生了一顆黑痣,麵相俏皮,是站在一簇杏花前的。她二人手中的數字分別是二十三、十九……”
流煙慢聲細語,娓娓道來,北莽和東離兩邊的人,都聽得目瞪口呆,驚詫不已。
寧幕欣初時還有些不信,聽流煙越說越細,連十二個宮女的長相穿著,神情舉止,一些細微到毫發的細節都能複述得一般無二。頭上的冷汗直冒,心裏越來越慌亂,不由得哀歎:他是輸了。沒料到流煙看似尋常,卻心細如發,記憶力如此驚人,這哪裏是過目不忘,簡直是將見過的人和物都刻在了腦子裏。這般駭人的本事,他是服了。
石洪升也聽得離奇,他日日在後宮中廝混,每日都要見這些宮女,可至今也不分清她們誰長誰短,長得什麼模樣。流煙隻是進禦花園中轉了一圈,還要分出心神去記錄每個宮女手裏的數字,卻還是把宮女們的長相分辨得這麼清楚,實在是叫人不敢相信。
叫過內侍,石洪升吩咐將十二個宮女重新叫到校場上來,一一比對,結果果然跟流煙說的一模一樣,沒有絲毫差錯。
眾人暗自歎服,石洪升也將流煙上下打量,驚道:“這世上竟有這樣好記性的人,真是奇了!”
心服口服,石洪升高聲宣道:“第二局,鬥智,東離勝!”
東離眾將齊聲歡叫,迎回流煙和蔣念白,高興得直想蹦跳。
流煙默默坐在羅銘身邊,見他笑眯眯地看著自己,心裏微微泛甜,忍不住粲然一笑。這一笑真是恍了羅銘的眼睛,若不是大廳廣眾,真想將人摟進懷裏,好好親近一番。
寧幕欣黯然回到觀武台上,垂頭喪氣,不發一語。
石洪升哼了一聲,“回頭再處置你!”吩咐禮部的高大人,替寧幕欣主持後麵的比試。
高大人急忙上前,高聲喝道:“第三場,騎射!”
這是最後一場,前兩場比試北莽和東離各贏一陣,這最後一場比試就變得至關重要,雙方都是隻能贏不能輸,氣氛也跟著緊張起來。
石洪升問北莽眾臣:“誰比第三場?”
眾臣不敢答話。
這場實在難比,贏了還好,若是輸了,可比寧幕欣還要費力不討好,石洪升火氣上來,又是一個抄家滅門的罪過。
人人都縮著脖子,生怕一會兒無人答話,石洪升會隨意點將,再點到自己頭上。
石洪升左右掃視,見眾臣都是一副畏縮樣子,心裏立刻火了上來,剛要發怒,石方青兄弟出列奏道:“父皇,兒臣願比此局。”
石洪升大喜,石方青兄弟弓馬嫻熟,尤其是石方藍,百步穿楊,是北莽出了名的神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