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抓住羅錚,事情也就告一段落,隻等著一會兒從徐貴妃那裏把天慶帝接回來,該如何發落都等羅平的吩咐。
誰料剛剛捆好了羅錚,孫長福就護著皇後殺進了寢殿,直奔被擒的羅錚的而去。禁衛們立時就亂了,各自抽出佩刀,將孫長福圍了起來,跟著就是一場混戰,皇後被夾在其中,她身份特殊,禁衛們也不敢動她,混亂裏皇後還是衝到了羅錚跟前,解開他的綁繩,拉著他就往外跑。
劉喜急得跺腳,這要是跑了四皇子,豈不前功盡棄。急忙呼哨一聲,招呼外麵的禁衛進來抓人,眾人一窩蜂似的闖進了寢殿,死死堵住殿門。羅錚見逃跑無路,推開皇後,掄刀就砍,想殺出一條血路逃出宮外去。他拚了命,禁衛們自然也不敢放鬆,拚殺一場,羅錚終於不敵,被人一刀砍中胸前,撲倒在地。
皇後一見就急了,撲上去抱起羅錚。刀箭無眼,戰場上哪有情麵。羅錚胸前的袍子已被鮮血洇濕,血流如注,怎麼摁壓血也不止,眼見兒子的氣息越來越微弱,大喘了幾口氣,在自己眼前氣絕而亡。
羅錚死了,皇後愣了片刻,抱著他使勁搖晃,兒子怎麼也不醒,顫著手探了探鼻息,一點動靜也無。鮮血染得自己身上的衣裳也殷紅一片,看著刺目晃眼。皇後目光呆直,盯著那大片血跡又愣了半晌,才哼了兩聲,大哭起來,聲音淒厲,聞者動容。
羅平病體沉重,已經連床榻都下不了了。昨日入夜劉俊就將他送到了徐貴妃那裏,直到此時才被人抬回了寢宮。
一進殿門就看見如此慘象,羅錚是他的兒子,雖不如羅銘那樣疼愛,但也是自己的親生骨肉,心頭像被人剜去一塊,疼得滾下淚來,看了看床榻上被砍得稀爛的人偶,心裏又是一陣惱恨,情感變換交替,羅平也不知自己現在是個什麼心情。若是皇後安於本分,羅錚也不會慘死,可說來說去,還是要怪自己太軟弱,要是當初能堅持已見,不再立新後,也不至於讓眼前這個女子變成如今這般模樣。
皇後撲在羅平身上撕打,羅平動也不動,由她捶打許久,才長歎一聲,勸道:“皇後,朕對不起你,你……”
羅平後麵的話還未出口,皇後就變了臉色,從袖中拽出一把匕首,狠狠往羅平胸前紮去,“害死了我的兒子,你去死吧!”
“哎喲!”
這一切發生的太快,羅平不及反應,匕首已經到了他胸前。兩個人此時挨得極近,羅平又病得連說話都沒了力氣,更別說閃身躲避了。
屋中人等都吃了一驚,他們離得太遠,根本來不及上前施救,若是這一刀紮上,羅平就得立時斃命。
“撲”一聲響,匕首割裂布帛,紮在羅平身上,鮮血登時滾了出來,皇後嘿嘿笑了兩聲,握著匕首,瞪著羅平,問道:“你為何不喜歡我?我哪點不如那個柳清月?是家世不如她,還是樣貌不如她?我好端端一個女子,愛了你二十年,你卻這般對我?嘻嘻……你流血了,阿錚也流血了……”
徐潛等人早衝了上來,拉開皇後,急忙查看天慶帝的傷勢,解開衣襟一看,幸好皇後神誌不清,這一刀紮得不深,刀口也沒有紮在要緊的地方,並不致命。
皇後被徐潛拉了一個趔趄,搖搖晃晃走回了羅錚跟前,笑道:“阿錚要做皇帝了,我的阿錚要做皇帝了,哈哈哈……”
連笑數聲,皇後輕輕抱起羅錚,“阿錚睡了,好乖,等阿錚醒了,我們就登基做皇帝。”
皇後緊緊摟著兒子,口中咿呀哼唱,柔聲細語,溫柔舒緩,像在哄睡夢中的嬰孩。
眾人都覺心酸,落至如此境地,雖說是他們咎由自取,可也太慘了些。
羅平不顧傷口,從床榻上掙紮起來,歎了一聲,吩咐道:“先將皇後送回宮去,找人好生照料。四皇子送去先帝跟前,埋了吧!對外也不要聲張,就說四皇子暴病而亡,皇後思子成狂,才變成如今這般模樣。”
這已經算是厚待了。總算是顧全了四皇子的臉麵,沒有將他領兵擅闖皇城,執利刃殺進天慶帝寢殿,弑君殺父的事揭露出去。這樣一來,他死後仍可厚葬於皇陵,他的妻子兒女也不必獲罪受刑。
有宮女上前去扶皇後,小太監們要搬開羅錚的屍體,挪出殿外。皇後開始還愣征著,被人扶著也沒反應,乖乖的站起身來,還笑了兩聲,等一看見有人挪動羅錚的屍體,她一下跳了起來,撲在羅錚身上,任人怎麼拉扯也不鬆手,嘴裏嗚咽嚎哭,誰碰她就咬誰。
眾人無奈,最後還是從一眾人犯裏把皇後的貼身宮女玲兒找來,讓她又哄又騙,才把皇後帶回宮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