催命鈴還在繼續,黎人安咽了口口水,磨磨蹭蹭的挪過去,戰戰兢兢的瞥了眼來電顯示,又迅速移開目光,回憶一下,覺得號碼有點熟,再次看向來電顯示,心重重的落回原地,又不禁微微提起。
“喂,媽。”
電話那頭靜了幾秒,才傳出黎人安母親溫柔的聲音,“小安,吃過飯了嗎?”
黎人安看了看茶幾上那碗麵的殘羹,“吃過了,媽你呢?”
“我也吃了。”
原主父母很少打電話過來,即使打了也無一例外就是那幾句,‘在幹什麼?’‘吃過了嗎?’‘注意身體’之類的,客套生疏的完全不像母子間的談話。
一成不變的對話進行完後,黎母沒有像往常一樣和黎人安話別,反而躊躇著像是還有話要說,又很難開口的樣子。
“媽,還有什麼事嗎?”
“嗯…沒什麼……”黎母猶疑不定。
黎人安勾起笑,嘴裏卻道:“沒什麼事的話,我就掛了……”
“等一下!”黎母果然匆匆阻止。
“嗯?”
“額……馬上春節了,你,你今年能回家過年嗎?”黎母遲疑著,語聲都弱了一點。
說起來,自他穿來的半年多,他從沒回過“家”,黎人安的父母沒有提及,他也自然不提,不是不想,而是不敢。
黎人安的短暫停頓讓黎母更加不定,她驚惶道:“你要是沒空沒關係,不要勉強,你自己注意身體……”話雖這麼說,言語裏卻滿是失落。
“好啊,”黎人安道:“媽我會回來的。”
“啊?”黎母似乎有點不敢相信,很快便轉為驚喜,“真的嗎?太好了!小安,你願意回家就好。”
黎人安揚眉,讓兒子回家過年需要這麼吞吞吐吐嗎?兒子同意回家需要這麼興高采烈嗎?心中愈發確定原黎人安與家裏的關係大有文章。
黎母並未激動多久,便又支支吾吾起來。
黎人安無奈,“媽,有什麼事您就直說吧。”
黎母這回猶豫更甚,過了許久,才試探著問:“小安,你知道的吧,阿振也會回來?”
阿振?黎人安心裏一慌,含糊的應道:“唔…”
“那你還肯回來?”黎母的聲音再一次上揚起來。
“嗯…”
“太好了!你都好久沒回來了,你爸也一直念著你……”依稀能聽到電話那頭有個男聲說了句什麼,黎母嗔了他一句,繼續高興道:“你跟阿振和好了?”
黎人安心裏發慌,麵上卻故作高深莫測道:“時間會改變很多。”
“你能看開就好,能看開就好…”黎母的喜悅之情溢於言表,又絮絮叨叨念了幾句,才依依不舍道:“好了,小安,媽就不打擾你了,就這樣吧,再見。”
“再見。”掛上電話,黎人安鬆了口氣,不禁慶幸又逃過一劫。
他曾經將原主的東西都翻過一遍,找到過一些原主和父母拍的照片,不過似乎都有些久遠了,年紀最大的幾張,原主大概也就介於初中和高中之間,很耐人尋味。讓他覺得無比慶幸的是,其中有一張的背麵寫著:
爸爸:黎鐵生媽媽:潘若華
兒子:黎人安
攝於××年××月×××日
這可真是幫了大忙,讓他不至於連“父母”的名字都不知道。而且他從劉寶德那裏了解到,黎父黎母都是S市一院的醫生,職稱還都在副主任以上,既如此,黎人安為什麼會孤身前往無親無故的T市,而不是留在有父母蔭蔽的S市?照理說,T市和S市都是國內首屈一指的一線城市,醫院的等級一樣,名氣也差不多,不存在“良禽擇木而棲”這一說。就算這點可以用‘原主不想靠家裏想靠自己打拚’解釋,但從黎母對他的態度可以看出,原主和家裏的關係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