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團長做出的決定就連奧老爺子都深表讚同,毋庸置疑這是一個堪稱華麗的思想蛻變。對於曹團長能夠想明白這些問題,奧老爺子也非常欣慰。
為什麼流亡之域的盜匪多如牛毛?因為其中的利益團體實在是太多了,小一點的盜匪團夥有可能是為生計所逼,也有可能他們沒有生存技巧。大一點的呢?他們興許完全就是喜歡那種不勞而獲的職業。
無論哪一個原因,都注定了在短時間之內沒有人能夠把整個流亡之域的盜匪給趕盡殺絕。你今天滅掉一個盜匪團夥,興許明天就冒出一個另外的盜匪團夥。諸天眾神從來都不眷顧這片充滿苦難的大地,這裏數不清也比不了的天災人禍是孕育盜匪的溫床。
這裏的土著盜匪們都知道這樣的現狀,而曹團長一直沒有認真的想過這個問題,也直到今天,方才有了一個全新的認識。
舉個例子,金州匪幫的活動範圍之內為什麼還會有那麼多的小型盜匪團夥在頻頻出沒?為什麼金州匪幫隻是扮演絕對的霸主,而不是當一個暴君,不把這些臥榻之側的鄰居全部給擺平,徹底的抹去?
金州匪幫從來沒有像是對劫掠團這樣的興師動眾過,原因也很簡單,隻有莫名其妙出現的劫掠團才讓金州匪幫嗅到了危險的味道,直接威脅到了他們的統治地位。如果不是劫掠團一來就抹掉了三個金州匪幫統治範圍內的小型盜匪團夥,還如此不著痕跡的話,他們其實並不會大舉襲來。
金州匪幫能夠混成一方豪強,很大程度上是因為他們對這流亡之域的傳統了解得太通透了。他們知道這裏不可能隻剩他們一個團夥,永遠都會有新興的盜匪團夥,他們根本就殺不光。所以他們選擇的是當一個霸主,而不是暴君。
隻要那些在他們狩獵範圍當中活動的盜匪團夥老老實實的上繳供奉,達不到威脅他們的程度,那麼他們就會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一旦這些治下的盜匪團夥擴張得太過迅速,而且有了不臣之心,他們才會選擇用更加強硬的手腕去收拾他們。
金州匪幫大舉進犯泥螺幽地,歸根到底就是因為劫掠團這個外來組織已經顯露出了這樣的跡象。現在不過區區幾百人就敢到處惹事,一旦發展起來了那還得了?劫掠團所做的完全不算是自保,而是在打破金州匪幫好不容易建立起來的統治秩序!
金州匪幫想把危險扼殺在搖籃之中是沒有錯的,隻是他們沒有想到在這一次的戰役中飲恨的不是相對弱勢的劫掠團,而是他們自己。為此,他們更早一步的就丟失了自己的統治地位,讓這裏的混亂來得早了一步。
曹團長通過逼問那些階下囚就已經漸漸的明白了整件事的來龍去脈,若不是如此的話,曹團長還真會想盡千方百計的去和金州匪幫死磕,直到把他們給抹掉為止。
就連那些階下囚都毫不多加思索的告訴了曹團長,要想真正的沒有人來招惹劫掠團,絕不僅僅是擊敗金州匪幫那麼簡單。金州匪幫一倒下去,立馬就會有新的盜匪團夥試圖吞並周圍的盜匪團夥,像是大魚吃小魚一樣,直到他們足夠強大了,然後成為這片區域當中新的霸主。流亡之域千年以來,莫不如此。
“要想真正的在一個地方立足,僅僅依靠傲人的武力是不夠的。你也許能夠把很多人打痛,但是卻永遠無法把所有人打服。試著融入這裏,試著去適應這裏的傳統規則,這才能夠真正的讓你立足下去。讓其他的人認為劫掠團就是和這裏的盜匪團夥一個性質的時候,那並不意味著劫掠團臭了,反倒可以理解為你們獲得了在這裏生存的獨特身份證。”奧老爺子狠狠的灌了一口湯藥,仿佛那是一碗烈酒。
看到曹團長那有點恍然的表情,奧老爺子又繼續點撥了起來:“臭隻是名義上的臭,很多人都無法接受這種現實,所以也就注定了他們隻能是庸碌無為之輩。虛名還是實際,這個完全要看你自己怎麼取舍。”
奧老爺子素來很少會開門見山的指點曹團長,但是隻要他開口了,那麼定然都是堪稱點睛之筆的妙語,就如同現在一樣。
“劫掠團臭?沒關係!大糞也很臭。”曹團長揶揄的看了看皮教頭,一語雙關的道。劫掠團裏麵,皮教頭是唯一一個下基層掏過大糞的高級幹部。
“但是沒有大糞臭,又哪來五穀香?”見到皮教頭要發作,曹團長立馬又補充了一句,一臉的義正言辭。
“去吧,小夥子。做你認為對的事就行了,無須在乎什麼虛名。”奧老爺子笑了,一看曹團長這架勢,奧老爺子也就釋然了。
這個小混蛋從來都不是什麼看重虛名的人,他從來都隻看重實際的利益。他信奉的真理就是嘴裏的道德和原則雖然重要,卻總要給手裏的利益讓道。從這一點上來說,他早就已經具備了一個優秀盜匪頭子的品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