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實真就是如此,“信天遊”的工作思路隻是一個幌子。
實際的情況是,曹團長骨子裏是一個有著截然不同兩麵的人。就算他現在給自己定義的身份是強盜,那他也是一個仁慈的強盜。
什麼時候鐵血強硬,什麼時候柔情似水並不取決於曹團長本人的心情,而是取決於出現在他麵前的是什麼樣的人。
流亡之域土著盜匪讓人深惡痛絕,可這裏土著居民卻可以讓任何人潸然淚下。在這樣的惡劣環境之中生活,他們不但要與天鬥與地鬥,甚至還要與人鬥。這樣的生活,完全沒有某位曹團長崇敬的偉人所說的那樣其樂無窮,隻有無窮的苦難。
在沿途經過第一個土著居民小部落的領地時,曹團長和一大幫劫掠團悍匪就明白了這裏的那些土著居民到底是慘到了何種程度。他們本來就過得緊巴巴的日子,天公不作美就已經讓他們舉步維艱,還必須要隨時接受那些盜匪的洗劫。說他們生活在第三世界都言過其實了,他們和生活在地獄中沒有什麼兩樣。
劫掠團出征路過的第一個土著居民部落是一個老實巴交的布爾族黃牛人部落,人數不過就是二十來個人。布爾族的黃牛人,這是一個舉世聞名以放牧牛群和耕種莊稼為主要生存技能的族群。他們部落第一時間來“迎接”劫掠團的,隻是一雙躲在暗處望風的眼睛。
如果不是曹團長感知敏銳,第一時間就感受到了那道盯住自己的目光,甚至很難發現那不過小腿高的一堆枯枝柴禾當中竟然還藏著一個大活人。當那個藏在暗處的人被巴克利揪出來的時候,劫掠團的悍匪們不少都默默的低下了頭。
按照常理來說,那麼一堆柴禾當中要藏個正常的黃牛人是幾乎不可能的。藏身在裏麵的是一個半大的布爾族黃牛人小子,見到這麼大一群賣相極其暴力的家夥出現在部落那沒有什麼防禦能力的籬笆外麵時,他差點沒有被嚇死。
一般就算是半大的黃牛人小子,身高也普遍在一米六七左右,成年的能夠長到近兩米左右的高度。從身高上來說,那個被嚇破膽的小子是達標了,可從他的身材上來說,他不像是黃牛人,更像是骷髏人。這個半大小子瘦得幾乎都成皮包骨了,在劫掠團一大幫悍匪的環視之下如同是被逮住的鷓鴣一樣瑟縮著。
毛手毛腳的巴克利因此被曹團長一腳踹飛了老遠,這貨明知道這是土著居民的聚居地還這麼粗魯,簡直就是在損害團隊的公眾形象。
曹團長讓人取來了一身衣服,緊緊的裹在了那孩子的身上。還好出發前讓兄弟們都背著不少的生活物資,不然就連點東西都拿不出手。隻是這一身衣服,穿在他身上卻顯得大了七八圈,卻也依然讓那小子激動得半天都沒說上話來。
這個瘦骨嶙峋得小子曹團長幾乎半句話都不用問就能明白他為什麼會躲在這個角落裏麵,顯然就是為了幫著自己部落的人提放那些不知道什麼時候會冒出來搶劫他們盜匪。經過了半天的示好,最後那些到處躲著的黃牛人方才瑟瑟縮縮的來到了劫掠團的麵前。
那個半大小子隻是這個部落的一個縮影,幾乎這個受盡苦難的部落人人都像是那小子一樣的身材,瘦得像是竹竿一樣。他們的身材,讓人懷疑他們放牧的話是否能夠拽得動牲口,要去耕種莊稼,是否又能揮得動鋤頭。
老實巴交的黃牛人們用一個答案就同時回答了這兩個問題,他們現在一所無有。沒有莊稼,也同樣沒有放牧的牲口。他們的一切,都被洗劫一空了。如果他們真的一無所有,老早就已經死絕了,自然也撐不到劫掠團路過這裏。也就說,他們是最近才遭逢此劫的。他們部落幾乎已經彈盡糧絕了,劫掠團再晚來兩天,估計就隻能給這些異鄉的同胞收屍了。
流亡之域的土著居民生活艱苦到了什麼程度?隻要是能見到的動植物,幾乎都能夠加入他們的菜單。很可惜的是這個部落周圍連草根都非常有限,他們還沒被洗劫一空的時候,放牧牲口都要走上老遠一段距離。
而導致他們遭逢打劫的罪魁禍首,還是劫掠團!這不是個玩笑,在弄清楚了這個部落山窮水盡的原因之後,曹團長不但眼眶紅了,就連一雙拳頭都已經捏得劈啪作響了。這個部落的位置就在金州匪幫通向泥螺幽地的必經之路上,當初金州匪幫傾巢而出去包圍泥螺幽地路過了這個人數並不多的部落,順帶著也把他們給洗劫了。
當金州匪幫在泥螺幽地外麵圍了一段時間之後,明顯也遇見了食物短缺的麻煩。他們的應對方式很簡單,就是分出了不少的人去這附近就地洗劫,反正他們從來不會為尋常的土著居民活不活得下去擔心。這個黃牛人部落因此又被洗劫了第二次,最終他們什麼都沒能剩下。
我不殺伯仁,伯仁卻因我而死。曹團長第一時間就明白了,這個部落差點全部餓死在這裏,他有著不可推卸的責任。更讓曹團長心裏發寒的是,這周圍左近還有著不少的土著居民部落。這個黃牛人部落的遭遇,僅僅隻是其中之一,究竟還有多少土著居民的部落因為劫掠團和金州匪幫的對峙而遭受噩運就不得而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