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恩瞄了一眼隔壁三個房間之外的老爺老太太臥房,笑著說道:“怕是不需要我說的了。”
這邊鬧騰得五裏外都能聽到,老爺老太太就是睡死到八重天也被吵醒了,焉會不知你攪了婚事?而且,程咬金扛了大小姐出門不曾遇到阻攔,當真是因為慶豐園一幹夥計護院個個都睡死了?
王動略一思索,也明白了朝恩話中的含義,笑了笑,彈了彈手指,頗是有些躊躇得誌,“那也好,走了。”
施施然下樓去了。
留下徐哲對著昏迷不醒的裘太平,遲疑片刻,低聲說道:“龍圖大人,對你不住。”
裘太平懼怕一切多節的長蟲這一弱點,是先生早幾個月狀甚無意中說給程咬金聽的。
見裘太平昏迷之中兀自雙眉深鎖,昏迷之中似也發出微不可聞的歎息,不由怔了怔,沉默片刻,從衣內抽出另外一封信,第五次的拆開來看,先生的筆跡清淡:務要保得他平安。
他看著信件出了會神,又重將信件塞回衣內,扶起裘太平高大的身軀,扶在肩上,他個子小過裘太平,背著一個長人,實在有些吃力,但隨後有一雙手伸將出來,從另外一側扶住了裘太平。
“朝恩小姐?”
朝恩微微一笑,“我幫大人扶了裘爺到裏屋去吧,雖然已經三月間,夜晚還是寒冷的。”
她的笑容很含蓄,流淌著波光,足夠熱忱,卻又不逾矩,撐住裘太平的半邊肩膀比普通女子的肩膀要寬一些,穿著尋常丫鬟的短衣,烏黑的頭發挽在腦後,帶著一朵平實的珠花,沒有穿耳洞,但是耳垂飽滿,徐哲看著那雙耳垂,想起先生似曾說過,耳垂飽滿的人多半都有福。
這個叫做朝恩的姑娘有沒有福他不知道,但有一點他可以肯定,她撐著裘太平的那半邊肩膀實在是很吃力的,因為她臉頰上雖然還帶著笑,可是呼吸卻有些紊亂。
“也好。”
兩人扶著裘太平進到花生的臥房,悄悄關上門。
那廂趴在窗口張望的老太爺和老太太這才噓了口氣,老太太摸著心口,又是歡喜又有點忐忑不安,“老爺,花生不會有事吧?”
老太爺打了個哈欠,慢吞吞踱到床邊上,脫了外袍,躺回床上,睜著大眼,“應該不會,有王動在,誰敢動她一貓兒毛?”
又長長舒了口氣,“雖然沒嫁成裘太平,好歹也沒跟聶十七那浪蕩種子,總算是不幸中的萬幸。。。”
老太太卻沒有老太爺那麼自在,摸到床邊蹲下身,幫老太爺脫下鞋子,伺候他躺好,又蓋上棉被,這才也上床,睡到他身旁,“花生雖然是拒絕了十七,但萬一姓聶的不死心糾纏不已,豈非不妙?”
老太爺嗤笑了聲,“也不看看王動是什麼人,姓聶的敢糾纏她?”
老太太道:“王動雖然是個利害人物,可是聶十七也不是省油的燈,你看他為著花生連自家老爹都敢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