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天傍晚十分,王動和程咬金搖著一輛慢吞吞的老馬破車,從雍州連月山莊進長安,抵達天策將軍府邸門口。
到底是荒廢了三四年的府邸,即便如今有人入住,並且精心打掃過,蕭瑟破敗之氣一時之間,總還是彌漫不散。
王動推開車門,跳下車,倒背著雙手,仰望大門上方高懸的天策將軍府朱漆字樣,出了會神,瞳仁流轉的目光才落回匾額之下那一行恭候自己的人身上---天策將軍,徐茂公,秦瓊,三人想是一早就站在那裏等候自己的了,見到自己下車,並不見驚訝,但是各自神色卻大不相同。
徐茂公和天策將軍是喜形於色之間少不得有些尷尬,秦瓊卻是滿臉愧疚。
王動看得很想要笑,卻又微微歎了口氣。
雖然回京的時候心下是萬分不甘的,可是,不可否認,乍然見到多年中生死與共的好兄弟,倚重並無數次回護自己、為自己擋下來自朝野明槍暗箭的天策將軍,還是有那麼多悲喜交集的感動。
我見青山如是,青山見我亦當然。
最先邁步出來的是天策將軍,“公子辛苦了。”
王動微微一笑,“大家都在呢。”
他看著天策將軍,突然明白了秦瓊和徐茂公為什麼都力主要挺他上位的原因,四年不見,天策將軍瘦削不少,因為中毒的緣故,麵色也蒼白憔悴,可是眉目之間的英氣卻不減當年,而沉穩卻又更勝往昔,隱隱確然是有霸主的豐姿。
秦瓊和徐茂公緊緊跟在天策將軍之後,秦瓊因為花生的事,想必有些愧疚,目光隻不敢正視王動,但是始作俑者徐茂公卻泰然自若,沒有半分局促不安,笑迎迎說道:“下午將軍還在問我,不知道四弟趕得上明晨較場點卯不,我拍著胸膛向他保證,一定趕得上,果不其然吧。”
王動笑了笑,意味深長道:“三哥從來算無遺策,由此可見一斑。”
饒是徐茂公臉皮厚似城牆見慣世麵,聽到王動不無譏誚的恭維,向甚波瀾不驚的臉上也還是顯出點尷尬,“四弟。。。。”
一時無言。
好在天策將軍連忙接口,誠懇看著王動,“公子不要見怪徐師,真要說起來也是我的過錯,若非是我反複懇求他求得你施以援手,他也斷不會使計誘你回京。”
徐茂公連忙道:“不不,將軍是個重承諾的人,當日答應和你了斷清關係,就再沒想過要你重回帳下,是我自己憂心西征局勢不利,背著他設計召回你。”
兩人互相將責任往自己身上攬,用意也很明白,不外是希望王動釋然。
王動卻隻是笑,不置可否,隻看著秦瓊,“二哥,你怎麼說?”
秦瓊站在天策將軍身後,給王動點了名,似是很羞愧,嘴唇動了動,卻沒發出聲,良久才硬著頭皮道:“四弟,今次是做哥哥的對你不起,哥哥也不敢求你原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