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錯。”
秦瓊眼中波光一閃,嘴唇動了動,卻又沒做聲。
安之館在州府衙門背後的百花巷子最最裏邊,這條巷子是朔州頂有名的花街巷子,此時正是夜半,雖然有豪雨相阻,城外又有戰事,百花巷子仍有不少館子花樓開門迎客,隻是雨霧重重,燈火半歇,客人稀少零落就是了。
饒是如此,為著安全起見,王動還是讓秦瓊脫掉了一身鎧甲,隻穿了件中衣,讓二哥老大不自在,他是個自律的人,在軍中就算是酷暑天氣也甚少打赤膊,今次穿了一件中衣遊街示眾,怎麼都有赤身的尷尬感受。
王動看在眼裏,咕咕的壞笑不已,“二哥,自在點,沒人看你的。”
秦瓊苦笑,“四弟,你老實告訴我,是不是在報複我當日在壞了你和花生姑娘的好事?”
王動笑迎迎的,“哪能呢,我是那種小心眼兒的人麼?”
秦瓊張口正要說話,王動卻突然指著前方一棟青色小樓,“到了。”
兩人走到門口,王動第一百次的擦了把已經很幹淨的臉頰,這才拾步上前,扣動門環,“有沒有人在?”
不大工夫一個十五六歲眉眼十分秀氣明媚的小廝打開門,將兩人上下打量一番,及至看到兩人腳下鞋子上的泥濘,眼中閃過精光,謹慎問道:“兩位官人不是本地人吧?”
王動和煦笑道:“小二哥好犀利的眼神,不錯,我二人都不是本地人,來此間是為尋你們館主敘舊,不瞞小二哥,我二人乃是你們館主的舊友。”
小廝眼珠骨碌碌亂轉,“抱歉的很,我們館主不在舍中。”
王動笑容不改,看著小廝,曼聲吟道,“長白山前知世郎,純著紅羅綿背襠。長槊侵天半,輪刀耀日光。上山吃獐鹿,下山吃牛羊。忽聞官軍至,提刀向前蕩。譬如遼東死,斬頭何所傷,善安公子,我今次尋你不獲,可真是不湊巧,此番一別,不知道什麼時候才會再見了。”
他才吟出第一句,小廝已經臉色大變,等他叫出善安二字來,小廝簡直眼睛發直了,紅豔的小嘴張得老大,結結巴巴的問道:“你,你莫非就是館主經常掛在嘴邊的王動王公子?”
王動笑道:“是啊。”
小廝尖叫了一聲,突然跳起來,衝上前抱住王動,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朝他臉上狠狠親了一口,旋即又迅速跑開,一路衣角翻飛,爬上二樓,“公子,公子快出來,你日思夜想的那個誰來看你了。”
秦瓊吞了吞口水,看著王動臉上蹭的那小廝嘴唇上的蜜色胭脂,想笑又不敢笑出來,“四弟,我知道你生的好,倒不知道已經到了男女通殺的地步。”
王動舉起衣袖擦拭臉頰的胭脂,苦笑著說道:“二哥,不光你,我也是今天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