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好……”承德街中央的一處廣場中,是異地的一個雜耍團在表演,慕染與崔思逸藏身其中,一邊透過人群叫著好,兩人均是裝作一副興高采烈的模樣,卻不知,一個滿心的怔顫不想要別人擔心,一個卻全身心都投在了身旁的少年,臉上是已經消失了八年之久的幸福。
蕭默一直都在不遠處注意著兩人的行蹤,不敢太過於靠近,卻也不能讓兩人離了自己的視線,有人忽然尋著他的方向匆匆而來,附在他的耳畔小心的說著什麼,聽的蕭默臉上的神情越來越的凝重。
“你先下去吧。”蕭默沉了臉,思前想後,還是覺得應該先讓崔思逸知道,也便小心的向兩人所在之處擠了過去。
“老爺。”見著慕染似乎興致極佳,他不想擾了她的興,遂隻是小心的抬手示意崔思逸,崔思逸微微皺眉,瞧了瞧慕染,心想這四處應該會有崔府的暗衛存在,慕染的安全怕是不成問題,也便放心的從她身邊離開一會。
雜耍其實不見得那樣精彩,然而慕染的所有視線卻為那擁擠在另一端的人群之中那對言笑溫柔的母子,相依相偎間,似乎再難有能讓人分開的縫隙,那樣緊密無間的弧度,本該也是她所有的啊。
越看心中那股酸澀之意便越重,慕染當真無意再看,輕呼一氣,便探手抓了站在自己近旁之人的手,還是一如既往的給人著柔軟的溫暖,隻是卻似乎是更為契合的弧度,竟令她莫名的心安,她沒有多想,隻是卻有些悶悶的拉著人便走。
那人起先有些錯愕,隻微怔了怔,便跟著她的腳步而走。
手中的溫暖似乎一直都存在,有些異常熟悉的陌生,竟讓慕染壓抑了許久的淚緩緩流落,她猛地停住了腳步,拚命忍住了淚,帶著悶悶的顫意,“對不起義父,慕染不應該再流淚的。”
她身邊的人沉默了片刻,卻忽然間靠近了她的身子,微微觸碰了一下她的雙肩,繼而已是輕輕抱住了她,清朗的眸在不經意間微微一愣,隨即便已是發出帶著清朗的聲音,“想哭為什麼要忍著呢?”
慕染一驚,這個聲音,帶著些憐惜的溫和,絕不是義父的。她猛地一把甩開了手,飛快的轉身朝著那人錯愕而視,好似冥冥中,眼眸經過萬千人海,不管是近在咫尺還是遠在天涯,兩相交彙間,帶給人莫名的顫意。
“你是誰?為何……”她訝異的揚眉,本想叱責他無故跟在自己身後,卻突然間想起好像是自己錯把他當作是自己的義父,牽了他的手,想到自己的手竟然被一個男人包裹,還是那般契合溫暖到能令她心安的弧度,藏在麵具之下的臉,已是飛紅一片,薄薄的唇也不知是因何緣故,泛起一抹嬌人的嫣紅來。
“這可不能怪我,我在一旁好好的看雜耍,是你突然伸手拉了我就走的哦。”她麵前的,隻是一個看起來才弱冠的少年,俊美朗目,氣度高雅,臉上是能讓人如沐春風的笑容,不同於崔思逸那帶著疏離的溫柔,這個人的笑容,卻似乎是能讓人想要情不自禁親近的那一種。
慕染的臉越加的紅了些,也隻有在此刻,她才是那般的慶幸,自己的臉上有著一個麵具,然心中的那份倔強使然,讓她薄嗔出口,竟帶了些少女情難自禁的嬌羞,“我錯拉了你走,難道你竟不會出聲提醒,若是不想……”
“不,被你抓著走,我毫無半分的不情願。”少年極輕極柔的一笑,驀地微有些輕佻的半抬起手來,慕染有些驚愕的看著他的動作,待他已經抓住了自己的一縷發絲放在鼻下輕嗅,她在猛然間反應過來,錯愕萬分的退開幾步,那被他抓在手裏的發絲扯的她生疼,她不由羞惱道,“你,你做什麼?”
“想不到帝都竟有如此不凡之人,你說是不是?”少年淡淡的笑著,手指纏繞著她的發,不肯鬆開,卻忽然間緊緊盯住了慕染那清澈的如璞玉一般亦是帶著倔強的眼,微微有些失神,然而隻一刹那,他的眼神便已是犀利起來。
放手,任那發絲飄然而落,他半負了手而立,想不到隻換了一個姿勢,那全身的輕佻和溫和就已是不見,取而代之的卻是一股與生俱來的貴氣與王者之氣,“我可真想瞧瞧你那麵具之下,到底是怎樣的容顏,崔公子?抑或是,崔小姐?”
隨著他每一字的道出,慕染那混雜在眼中的驚慌便深了一分,然隻一個片刻,她已是略抬了帶著銀色麵具的臉,半揚起頭,直視著他的眼,眸子裏似是浸了一抹能讓人安靜的澄澈,“你錯了,我不是崔公子,也不是崔小姐,我隻是慕染。”
“慕染……”少年微有些玩味的咀嚼著口中的名字,一雙眼卻是再難從她的眼裏移開,他的手微微一動,已是情不自禁的伸出,便向慕染的麵具遊移。
慕染的身形一動,隨即橫空飛快的探出了一隻手,將少年的手輕輕的架住,然那輕緩中卻自有一股不容人抗拒的堅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