盧素宛聞此,右手撚著手中薄薄的方子,突然彎眉冷笑了起來:“不敢?儲管家明明不通醫理,為何假裝擅長?王爺的身體一向很好,又為何與雪音突然自同一天病了起來?”
“王爺,嗯?”未等儲越答話,盧素宛便已猛地抬頭,看著麵前正自床榻上閉目裝病的嵩宇,輕哼著問道。
嵩宇聽此,故作不知的沉默著,心裏卻暗暗叫起苦來。
……
安靜的僵持之中,卻聽房門突然“吱喲”一聲輕響,似是被人悄悄的打開來。
眾人轉頭,便見雪音正一臉懊惱的盯著身側的門板,呐呐的頓住了步子。
“雪音……”涼涼的嗓音、拉著長長的尾音自房中響起。
雪音回頭看了一眼麵色不善的盧素宛,抵著房門的前掌僵了一僵。而後目露同情的看了看床榻上裝病的嵩宇,突然伸掌拍開了房門、甩著尾巴奪門而逃。
見此,嵩宇的臉色忍不住黑了一黑,看著自地上暗暗投來求救目光的儲越,深深的感覺自己這病,似乎再也裝不下去了……
“你們、竟然聯合起來騙我。”
良久,臥房中突然傳來憤怒的高吼聲,隨著“啪”的一聲關門聲,才重新安靜了下來。
……
“王爺,您沒事吧?”緊閉的房門外,儲越麵色尷尬的朝身邊臉色黑黑的嵩宇看去。
嵩宇搖頭,邁步自陰涼中脫下包裹了三層厚的中衣。而後伸手抹了一把額頭上的汗水,麵色沉沉的轉身,頭也不回的抬腳便朝院門處走去:“走,回書房。”
……
木質的窗子,偷偷打開一條縫隙,又快速的闔上。
“小姐,王爺他似乎是生氣了。”臥房中,素宛自窗邊看著快步離去的王爺,擔憂的朝盧素宛道。
“那又如何?”盧素宛聽此賭氣的回道。
一想到今早,自己以為嵩宇生病時的那份擔心和無措感,盧素宛的心下便沒來由的升起幾分煩躁。
“小姐您……要不要跟過去看看?”想著王爺終究是這翊王府的主子,素宛小聲的建議道。
話畢,便見盧素宛猶自生氣的搖了搖頭。
素宛見此,便隻好止了話頭,不敢再勸下去……
明亮的陽光,斜斜的透過窗楥照在琴案上,也照亮了自空氣中飛舞回旋的灰塵。
盧素宛盯著那浮遊的灰塵思索良久,終於緩緩伸手,自袖中掏出了一方淺藍色的鮫綃。
“以此為約,掃花以待。”
鮫綃上,白色的小字俊秀端正。
盧素宛將那方鮫綃自指尖細細撫摸平整,回想著書冊上描述的、那蔚藍而神秘的海洋。良久,似是終於下了決定般,轉頭朝素宛看去。
“素宛,叫玉鳳去準備馬車,咱們去參加澹台公子的百寶展會。”輕緩的嗓音帶了些許期待自房中響起。
“是,小姐。”素宛聞聲立刻笑彎了一雙杏眼,抬腳便朝屋外跑去。
——
城中百寶閣。
五顏六色的馬車自百寶閣外依次停下,裝點一新的店鋪門口,阿台正辛苦的咧嘴微笑,充當著迎賓門童的角色。
麵前,又是一雙白嫩的小手,將大紅色請帖遞到眼前。
阿台恭敬的雙手接過,一邊自心裏默數著這是今天第幾位姑娘,一邊不著痕跡的苦笑著,瞥了一眼身邊大咧咧跨刀而坐的公子。
……至今為止,今日這百寶展會,來的似乎全是姑娘啊。
想著先前進去的那十幾位,阿台無奈的揉了揉頭發。
外人若是不知,還以為是他送錯了帖子。
天知道他明明親自將請帖,一家一家送到了城中富商手中。而今日來的,也確實都是富商的家人。
……隻不過恰好全是他們未出閣的女兒罷了。
將確認無誤的請帖遞回到麵前姑娘的手中,阿台伸手朝她做了一個請的姿勢。
而後便見那姑娘一臉不舍的將眼睛自郝提展的臉上移開,薄怒的跺了跺腳,三步一回頭的隨著領路的夥計,走進了店鋪之中。
“公子,您要不要進屋去歇歇?”著實受不了美人們幽怨的眼神,阿台看著身邊的郝提展,殷勤的開口建議道。
“沒關係,本公子不累。”眼角彎彎的抬手拍了拍阿台的肩膀,郝提展一邊翹了腳,一邊慢悠悠的磕著手中的瓜子笑答道。
話畢,便見阿台暗自朝天翻了個白眼,臉上露出了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
……都坐了一個上午了,還不用和自己一樣招待客人,自然是不累的。
雖如此想著,阿台卻不敢當真出聲抱怨。
抬頭看了看天色已近午時,阿台的眼珠轉了轉,決定這次說的委婉一些。
“公子,小的看客人都到的差不多了吧?公子要不要先同客人們一同進屋用膳?”
“不。”郝提展搖頭,眼神中帶著少有的堅持:“我不餓。”說著,又自麵前的水晶琉璃盤中抓出一把瓜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