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諸躺在那裏,望著這個出現在眼前的俊美臉龐。
“它到底是男是女?”
韓諸實在不覺得自己可以通過國王先生那張英俊而成熟的臉去聯想到一個剛出世沒多少天的嬰兒。
國王先生見她執意想著那團肉,隻好道:“是個男孩兒。”
韓諸聽著,有一點失落,不過她還是繼續問道:“他沒有受到什麼影響吧?身體如何?”
難產會導致各種問題,包括窒息,包括缺氧,等等。
嚴重的話,腦癱兒都是有可能的。
國王先生搖頭:“他身體很好,非常健康,老爺子現在很喜歡他,每天都要抱著他。”
老爺子不喜歡讓小家夥帶尿不濕,所以這個小家夥時常會尿到老爺子身上,不過老爺子樂在其中,人家喜歡得不要不要的。
國王先生有些無奈,或許這就是所謂的隔輩親吧。
就在國王先生無奈的時候,韓諸從床上支撐著身體坐起來:“我想回去,想看看他。”
母子連心,想到自己生下這個孩子後,連看都不曾看過他一眼,韓諸心裏開始難過。
她甚至都不知道他長什麼模樣。
國王先生忙按下他道:“你現在身體虛弱,先休息。私人島嶼那邊的溫度和氣候很適合你恢複身體,等你的身體恢複好了,我們自然會去看他。”
韓諸剛才這麼一起來,便覺得眼前發黑,她明白這是自己的身體缺血造成的。
其實她已經補充了一些容園血庫的血液,可是說到底還是自己身體虛弱,需要慢慢給養才行。
國王先生溫和而不容置疑地勸道:“我在島嶼那裏準備了各種補品,你看看就知道了,到時候,我們先好好把身體養好。”
韓諸沒辦法,隻好躺下。
國王先生見韓諸躺下,當下也陪著她一起躺著。
這個直升飛機上的大床是經過改製的,比普通的床還要大,現在他們兩個躺在那裏依然覺得很寬鬆。
國王先生躺在那裏,摟著韓諸,低啞地道:“諸諸,我現在依然覺得一切都好像在做夢。”
真怕夢醒了,他又回到過去。
也許是那個韓諸難產而死的過去,也許是那個韓諸心髒病驟然死去的過去,當然也有可能是少年之時和韓諸分手的那一次。
國王先生苦笑了下,他摟著韓諸,握住韓諸的手,讓她摸索著自己下巴的胡茬子。
韓諸剛才還不曾注意,如今一摸,隻覺得紮手。
國王先生低啞地在韓諸耳邊道:“諸諸,我已經三十四歲了。”
溫熱的氣息在韓諸耳邊縈繞。
“以前我比你小十歲,當時不覺得,便是有痛苦,那也是總覺得人生還很長,一切都是有可能的。這話說了你別笑我,其實在你結婚十年的時間裏,我雖然不敢去關注你,可是心裏其實暗暗地想著,總有那麼一天,也許我們還是可能在一起的。那時候覺得還年輕,你年輕我也年輕,人生還很長,總是有希望的。即使你嫁人了,即使連我自己都不敢承認,可是心裏還是存著那麼一點渺茫的渴盼。”
“後來你心髒病突發,就這麼走了。你知道嗎,當時我整個人好像被掏空了。”
“掏空了,隻剩下一個軀殼。也許在外人看來,我還是那個夏國的國王,每天處理著國家大事,上著新聞聯播,視察著各地民情,我依然幹著原來的事兒,可是人卻不是那個人了。”
國王先生摟著韓諸,親吻著她的耳根,啞聲道:“你回來了,你複活了,雖然和以前長得不一樣,可我知道那是你回來了。我終於得到了我夢寐以求的,得到了我想要的。”
國王先生低歎一聲:“結果你又死去了。你知道嗎,這一次你的死,我覺得自己也跟著死了一次。”
其實他現在回憶起那黑暗的幾天,依然覺得好像在做夢一般。他不知道假如韓諸真得回不來,他會如何。
如果他以前是上神,那麼韓諸的死可以讓他驟然蛻變為惡魔。
這個世界,就是地獄。
國王先生說到這裏,聲音中仿佛摻了一點濕潤的味道,他磨蹭著韓諸的耳根,低啞地道:“諸諸,現在我覺得我老了,三十四歲的男人,已經老了。我經不起折騰了。你要是再離開一次,我直接把命給你吧。”
韓諸艱難地扭過臉去,努力地去看他的眼睛。
他的眼睛裏,並沒有濕潤,可是韓諸卻仿佛看到他的心在哭。
她抬頭,摸了摸他的眼睛,低聲道:“別哭,Ben,這一次我真得會一直陪著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