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的紙，筆，還有各色各樣的墨水，我都給你找來了。”
秦嫣然在一指她帶來的東西，臉上掛起一個開心的笑容，沒想到，這陳數竟然還會有事求她。
她正愁沒有機會報答陳數上次的救命之恩，沒想到，機會就這麼來了。
昨天她來這裏的時候，陳數不知哪根筋搭錯了，想讓秦嫣然幫忙弄一些筆墨紙硯過來。
秦嫣然自然滿口答應，這不，第二天便把陳數要的東西給帶了過來。
陳數仔仔細細的把秦嫣然帶來的東西翻了一遍，對著秦嫣然謝道：“多謝秦姑娘了。”
這一次給陳數帶來的東西裏，以墨水為主，也是因為這次機會，秦嫣然才知道原來墨水還有這麼多種顏色，青綠，灰白等等，不一而足。
陳數將放在桌上的東西理了理，將這些墨水並排，並且在墨水旁放上好幾隻毛筆，然後鋪開一張嶄新的白紙。
看陳數的這個架勢，似乎是要作畫，而且是要用墨水作畫。
秦嫣然不解的問道：“我原先還奇怪，你要用墨水做些什麼，沒想到，你竟然是想用墨水作畫。怎麼了，先前不是說，作畫是給自己看的，用不著用墨水畫出來麼？”
她已經看陳數畫了兩個多月的“白畫”，這還是第一次見陳數想要畫有顏色的畫，不由得心生好奇。
陳數一邊準備一邊說道：“這一次不一樣，這一次的畫，是給別人看得。”
“哦？”聽陳數這麼說，秦嫣然更是好奇，問道：“那到底是給誰看得？”
“給陳國。”
說完這一句後，陳數便不再說話，猛地拿起一支毛筆，沾上些墨水，便畫了起來。
陳數早年的時候，稍微學過一些畫，他畢竟出身諸侯之家，琴棋書畫，都曾經接觸過。
當然，陳數隻是略懂，並不算精，隻不過即使如此，畫出來的畫，至少也能看。
秦嫣然這一次就站在陳數旁邊，也不走開，她對於陳數的畫極為感興趣。
畢竟陳數已經畫了兩個多月的“白畫”，秦嫣然心底裏極為好奇，她想要看看陳數這些天來，到底在畫些什麼。
陳數畫了兩個多月“白畫”，他畫的極為認真，不知不覺中，每一筆都刻在了他的心上，每一幅畫都與他的記憶有關。
甚至陳數有時候分不清畫中的世界與現實世界哪個才是真的，那種錯覺使得他有時候覺得自己現在所在的地方，其實是陳國。
兩個多月的描繪，讓陳數徹底沉浸在了自己的記憶之中！
陳數畫的很慢，白紙上，一張人的臉慢慢的出現在了秦嫣然眼前。
秦嫣然從來沒有見過這個人，這張臉。
這是一個佝僂的婦人，一張滿是風霜的臉，她瑟縮著蹲在地上，眼前鋪著一張破舊的地毯，毯子上整整齊齊的擺放著一些蔬菜。
這是一個賣菜的老婦。
秦嫣然自然不認識這個人，陳數卻認得，這個老婦，是越州西集上賣菜的婦人，陳數先前在越州見過，雖然僅僅是驚鴻一瞥，可那老婦瑟縮的身影，就這麼留在了陳數的腦海裏。
在陳數看來，這個老婦身上，有許多故事，許多苦楚，極為可憐！
可就連這麼一個可憐的婦人，都已經伴隨著成為廢墟的越州城，走向了曆史深處！
一張圖畫完，陳數又是一張，這一次他畫的，也是他在越州城中遇到過的一個老翁，衣衫破爛！
一張又一張！陳數畫的幾乎都是些貧寒人家！
每一張裏麵，都隻有一個人，這些人彙集起來，便成了陳數心頭的那個越州！
隻不過，眼前的這個越州，已經化為了灰燼，這些人，也早就已經是滿身鮮血！
秦嫣然沒有想到，陳數這一畫，便整整畫了五天五夜！
這五天五夜裏，陳數不眠不休，整整畫了幾千張畫，每張畫裏，都有一個人！
這些人，都是越州的百姓！這些，都是那些無辜而死的百姓！
無道！無道！無辜受戮，冤而被謗！
陳數越畫心頭的殺意越是重，不知不覺中，他的胸中已經殺氣澎湃！
秦嫣然驚奇的發現，陳數眼睛已經化為一片血色，其中滿是殺意！
這樣的場景，在陳數第一次進入悟道之境時，也出現過！
天地中，一股莫名的氣息再次出現，強大，古老而震撼！
陳數心頭一激靈，沒想到，兩個多月後，他又再一次踏入了悟道之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