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數腳步一停,一時之間,還以為自己聽錯了。
“脫衣服。”孔傳心再次低著腦袋說了一句。
陳數這次倒是聽清了,隻是沒反應過來,好端端的,脫什麼衣服?
就在此時,孔傳心再也忍不住,猛地抬起了頭:“藥浴,有穿著衣服的麼?我腦袋低著,為的不就是讓你方便一些,怎麼這麼磨蹭!”
這些天,為了給陳數厘定藥浴的細節,孔傳心已經許久沒有合眼,見陳數反應慢了半拍,不由得心頭惱怒。
陳數啞然失笑,一拍腦袋,趕緊解起了衣衫。
解去衣衫,陳數自覺地躺到了那個大鼎當中,這是個青銅鼎,上麵鏽跡斑斑,看模樣,像是有些年份。
鼎內,已經放滿了熱水,溫度正好,不冷不熱。
見陳數躺入那青銅鼎中,那頭發斑白的老人,便走到了青銅鼎的旁邊,開始給青銅鼎下麵的爐灶添柴。
這些日子接觸下來,陳數知道這個老人叫做“曾叔”。
曾叔開始給青銅鼎加溫時,孔傳心重新定下心來,將陳數今天需要的藥材挑了出來。
拿著一株長著五瓣葉子,枝幹猩紅如血的奇草,孔傳心走到了陳數身邊。
“陳數,開始之前,我有些話說。”
陳數沐浴在漸漸開始沸騰起來的熱水中,對著孔傳心點點頭,示意其說下去。
“這個法子,是上古傳下來的。耗時七七四十九天,過程痛苦異常。我知道你忍耐力異於常人,可那種痛苦,足以讓常人精神崩潰。”
孔傳心說完,打量了陳數幾眼,見陳數神色如常,似乎並沒有放在心上,她接著說道:“無論是什麼方子,都不能保證百分百的成功率。若是成了,你除了重新恢複資質以外,也許會獲得其餘的好處。”
“要知道,這些藥材極為珍貴,內含無數藥力。可若是敗了,我這裏也就沒有了別的辦法。你要另請高明!”
孔傳心方方說完,陳數便立馬說道:“姑娘無需多言,還請動手吧!”
陳數心裏明白,無論什麼事情都是說不準的,這次長達七七四十九天的藥浴是成是敗,又有誰能說得準!
況且,敗了又能如何,還能差過他現在的境地麼!
孔傳心見陳數意誌堅定,也不再多言,便將手中拿猩紅如血的那株藥材給了扔了進去。
這株猩紅如血,長著五瓣葉子的奇草,正是那極為珍貴的戊戌之草!產自戊戌殺罰之地!
將戊戌之草這主藥扔進鼎內後,孔傳心又緊接著扔進了十幾株輔藥,不一會兒,整個鼎內便發出一股異象,這是寶藥的味道。
與此同時,伴隨著鼎內沸水的逐漸加熱,藥材也漸漸的化了開來,空氣中飄散的那股異香,越來越濃!
陳數躺在鼎內,在那逐漸沸騰的熱水中,不知為何,卻感到了一絲涼意。
而且伴隨著時間的過去,那股涼意化為了寒意,陳數覺得,自己似乎不在沸水中,而是墜入了一個冰窖。
孔傳心的聲音從一旁傳來:“戊戌之草,產自戊戌殺罰之地,性極寒,藥性激烈!服用一株,會有寒毒!”
“你現在這樣還是輕的!等到明天正午,藥性最烈的時候,你會通體生寒,怕是連血液都凝住了!”
孔傳心望了陳數一眼,繼續說道:“我用了通心草護住了你的心脈,可最為關鍵的,還在你自己,你自己若是撐不過了,多少株通心草都沒用!”
七七四十九天,這僅僅是第一關,接下來,還有陳數受的!
陳數躺在鼎內,感受著自己的身體漸漸的失去溫度,一股極重的寒氣侵襲進入陳數身體內部,從皮膚再到血肉,最後到血液。
這樣的疼痛,細微到神經!
陳數原本緊咬著牙齒,可到後來,就連自己的牙齒都感受不到了!
仿佛這個世界,唯一剩下的東西便是寒冷,永無止境的寒冷,令人絕望而痛苦的冰寒!
若不是能夠感受到心髒的跳動,陳數還以為自己已經死了。
冰寒徹骨!
再次整理了一番藥材後,孔傳心讓曾叔看著陳數,便去休息了。她已經好幾天沒有合眼,好好休息一番,才有精力來繼續剩下的七七四十九天!
時間一點一滴的過去,在寒毒的侵襲下,陳數身上所有的神經都已經被一寸寸的凍裂,那種疼痛,就像是有人在一刀刀的剮你的肉!
頭發斑白的曾叔將火燒的很亮,雖然對於陳數而言,現在鼎內的水再沸騰,他現在也是感受不到。
可無論如何,這也是這位老人的一片好心。
站起身來,給陳數的鼎內續上些水。此時的陳數,每根發絲都已經凍成了冰晶,整個人看起來就像是被大雪掩埋了多年剛剛出土的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