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22章(1 / 2)

夜裏似乎有什麼奇怪的聲音,令我悚然驚醒了。

台燈還亮著,安心正靠在床頭看書,好象憑著感覺知道我已經醒來了,她伸出一隻手漫不經心的將我摟到了她的身邊。聞到她身上淡淡的香水味道,我那狂亂的心跳慢慢的平靜下來。

三日之前那難堪的一幕再次從記憶的深處鑽了出來,以一種狡猾的姿態出現在了我的麵前。看來,白天刻意的回避隻是讓它更加痛楚的潛入了我的意識裏。這注定要成為我擺脫不了的夢靨了。

現在回想起來,那天所發生的一切都帶著似真似幻的色彩。好多不顯眼的細節都象被鏡頭奇怪的定格了一樣,比如說秦凱薇肩膀上那塊觸目驚心的油漬、安哲被撞破了的嘴唇上緩緩滑落下來的異常濃豔的一滴血。再比如說,兩個人的腦袋一起轉向我時,目光裏灼灼閃爍的火花。

我落回到了椅子上,爪子裏的勺子“當”的一聲掉在地板上。

安哲有些憤怒,又有些困惑不解的打量著我毛發直豎的恐怖扮相,臉上閃過一絲遲疑的神色:“潘,你是不是……你該不是認為我……”他有些困難的拚湊著想要表達的意思:“你不是認為我在受什麼傷害吧?不是那樣的,我們……”

我愣了一下,隨即想到從寵物的角度,他這麼理解也正常。何況,我正在做的事又何嚐不是在阻止他受傷害呢?

秦凱薇皺著眉頭,一隻手還在揉著後腦。但是她顯然和安哲想的不一樣,從她的眼睛裏我就能看得出來,那裏麵頗有些疑懼。不光是頭發上,還有她的衣服上都灑上了好些紅油,她的毛衣是很淺的粉色,這些油汙恐怕是難以清洗幹淨了。

安哲拍了拍她的胳膊:“要不你先洗洗,烘一下,明天一早應該幹透了。”

秦凱薇冷冰冰的瞥了我一眼,起身要去浴室。我大喝一聲:“站住!”

她猝不及防的頓住了腳步,回過身來瞪著我,眉目之間是掩飾不住的驚訝和厭惡。安哲也皺起了眉頭,顯然我的強硬表現實在是太出乎他的意料了。

我緊盯著秦凱薇的臉,一字一頓的說:“你馬上離開。如果不想讓我把你剛才做的好事說出來。”

她的身體微微搖晃了一下,臉色刹那間變得蒼白。與其說是被我威脅到了,倒不如說一隻鳥在她的麵前以人類的口吻說話讓她感覺有些恐怖吧。她就那樣直愣愣的看著我,我也毫不心軟的瞪視著她。

直到安哲帶著嗬斥的口吻很不耐煩的說:“潘,你不許鬧了,回窩裏去!”

我收回了和秦凱薇廝殺的目光,淡淡的瞥了他一眼。他的一縷頭發垂到了眼前,胸膛仍然裸露著。眼睛裏已經沒有了****的味道,庸懶的姿勢卻仍然散發著難以抵擋的誘惑。我知道他已經被我徹底鬧煩了。

我心裏對他充滿了失望,盤旋在心裏的一句話想也沒想竟然就脫口而出了:“這麼虛假的感情你也要?”

他的眼睛裏有什麼東西在這一瞬間被我的輕蔑給擊碎了。那是一層薄的,透明的東西,很脆。我甚至聽到了宛如冰塊撞擊酒杯般細碎的聲音。

我突然之間就明白了。對她,他的心裏也是不敢肯定的。他隻是在自欺欺人罷了。就象一個賭徒,縱然知道隻有百分之五十的希望,也要閉著眼睛再押上一筆。

是那天夜裏童海林的話給他施加了這種影響嗎?我不能確定,但是我隻能這樣估計。因為我忘不了當他提到瑪丹時,安哲那種落寞得近乎絕望的眼神。

他不過是個迷路的孩子罷了,眼睜睜的看著街道上行色匆匆的行人,不斷在心裏對自己說,也許下一個路過我身邊的人就會把我送回家吧。

就這樣措手不及的看穿了這個男人潛藏在內心深處的脆弱,讓我情不自禁的對他有些憐憫。然而我的憐憫隻不過在他的眼睛裏點燃了一把火而已,就在那些破碎的冰塊之間。我毫不懷疑如果不是門鈴適時的響了起來,他會伸手掐死我。

我明明白白的透過他的眼睛看到了來自更深處的濃烈殺意。

也許我又錯了,我早該知道。他這樣的男人是絕不能憐憫的。

我身上的羽毛慢慢的垂了下來。這一刻隻覺得萬分的疲倦,疲倦到就要站不住了。如果他動手,我一定不躲。

秦凱薇低著頭走了,她拿起自己的羽絨服開門走了出去,甚至沒有和迎麵進來的安心打個招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