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30章(1 / 2)

窗簾隻拉上了半邊,看得出外麵的天色陰沉沉的,還透著一絲詭異的粉色,不知什麼時候已經飄起了細小的雪花。

我迷迷糊糊的睜開眼,看到安哲的大手正一動不動的靠在白色被單上,手背上貼著固定針頭用的蝴蝶膠布,牆上的掛鍾滴答滴答的,一切都還是老樣子。抬起頭往上看,藥瓶裏還有三分之一左右的藥水,正緩慢的沿著細細的膠皮管子一點一點流進安哲的身體裏去。在這樣寂靜無聲的夜晚,連藥水滴滴下落的微弱聲響都仿佛帶著讓人心驚肉跳的節奏。

安哲還在沉沉睡著,他的頭上臉上都纏著白色的紗布,活象個剛出土的木乃伊。

大夫說木乃伊隻是輕微的腦震蕩,再加上一些皮外傷。今天需要留院查看。如果隻是這樣的輕傷,估計安哲一定會要求出院的。

觀察室隻有安哲一個病人。安心歪在床邊的沙發上已經睡著了。身上還披著瑞嘉走的時候蓋在她身上的那件大衣。大概是睡姿不舒服的緣故,人在夢中,她的眉頭卻皺得緊緊的。

我翻了個身,也是渾身都不舒服。有點酸痛。意識卻一點一點的變清醒了。

我們趕到醫院的時候,最先看到的熟人竟然是童海林。

他低著頭正從醫院的玻璃門裏走出來,表情陰晴不定,不知道在想什麼。他的身邊是一個年輕豔麗的女子,一手挽著他的胳膊,臉上微微帶著一點不耐煩的神氣。

他沒有看到我們,我們自然也沒有過去和他寒暄。不知道他是不是來看安哲的?

醫院的走廊裏雖然亮著燈,卻反而更有種陰森森的效果。看不見有什麼人,連一個穿白衣的值班護士都沒有。我們的腳步聲在這一片寂靜裏幾乎是刺耳的了。

然後,電梯“當”的一聲響,門打開了,一個黃頭發的小夥子舉著兩張化驗單從裏麵急匆匆的走了出來,一眼看到瑞嘉懷裏的我似乎愣了一下。

我立刻認出他就是在俱樂部喝酒那天見過麵的王安培。他大概是不認識安心,遲疑不決的想要轉身,我趕緊的喊了他一聲:“王安培!”

然後呢?

我在被子裏翻了個身,再抬頭看一眼滴注瓶。迷迷糊糊的對自己說:然後王安培就帶著我們去看安哲了。

“事故到底是怎麼發生的,目前還在調查中。大概是因為雪天路滑,安總的車子刹車又出了點小毛病,而且,那條山路正好有幾個小混混在飆車,大概是要躲他們的車,所以,安總的車滑出了公路,從山坡上衝了下來,最後撞進了土溝裏。”

想起他的話,我的心又被提得老高,然後咚的一聲掉了下來。也許我一直睡不安穩就是因為王安培的這一番話吧。他的話令我滿心疑竇:安哲去山路上幹什麼?他的車子定期在做保養,怎麼會突然刹車出毛病?而且,天色還在傍晚,小混混不是都在深夜飆車的嗎?怎麼會那麼倒黴遇到他們呢?

想來想去,想不明白,真的象王安培所說的隻是意外嗎?

翻來覆去的隻是想著這些事,冷不防一抬頭,正對上了一雙黑黝黝的大眼睛。

我一時間沒有反應過來,就那麼直愣愣的看著這個滿頭白紗布,活象木乃伊一樣的家夥。而這個木乃伊也直鉤鉤的盯著我,好象也沒有反應過來,不知道為什麼會在這裏看到我。

“安哲?”我有點不確定了,小心翼翼的問:“安哲?”

安哲的目光直愣愣的四下裏移動了一圈,又落回到了我的身上,機械的點點頭。他的動作這麼僵硬,忽然就讓我有點擔心起來:腦震蕩會不會留下什麼可怕的後遺症,比如說輕微的癡呆?

我湊過去仔細打量他:除了滿頭白紗布,身上其餘的部分都蓋在白色的大被子裏,實在看不出什麼來。

我再往前湊了湊。

安哲的眼裏閃過一絲微弱的笑意,但是這一笑卻不知道牽扯到了那一處傷痛,讓他呲著牙吸了一口冷氣。可是看到他這樣的表情,我終於確信他是真的清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