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往後,就是徹底失去一切。

想到這裏,容非的眼神漸漸清明起來。

薛嵐的家破人亡,與他有直接關係。而這一次,同樣是被自己連累……就算是個陷阱,闖一闖,又何妨。

如果當初他也有這份心境,也許,兩人早已能夠好好的廝守在一起。

不像今天,薛嵐與姑姑糾糾纏纏,而他隻得在一邊看。

哪怕丟掉了股份,一敗塗地,可容非到底還是有些身家的。大筆錢砸下去,不怕找不到舵手出海。

但做好這些事情,又廢掉他不少時間。

他完全不敢想象,如果那封郵件真的是真的,薛嵐此刻正在麵臨著什麼處境。眼前仍是一片蒼茫海麵,這麼晚,隻能看到零星的小漁船仍在飄搖。

容非已經做好最壞的打算。

他撥通了一個電話,等待接通的時候,忍不住又想到了方才的問題。

當年他被父親逼著離開,因為他一無所有,無法反抗。

現在他依然一無所有,不知有沒有機會,將當年沒有說出的話說出口。

隻要薛嵐願意。

容非報了警,理由是公海上有人在進行犯罪,受害者是華國公民。

說來諷刺,劉向晨念叨了那麼久這場國王遊戲,甚至前些天還向他確認了一次,他是否真的不上船。得到又一句否定的答案後,劉向晨歎口氣,轉身去做別的。

結果容北昭就將薛嵐送上這艘船。

知道船上的人都是什麼樣的背景,這一次,容非動用了一份容東旭壓箱底的關係,終於換得對方立刻出警的承諾。掛斷電話的一刻,容非覺得,自己從未這樣坦然過。

無論未來如何,他都會和薛嵐一起麵對。

夏夜,連海風都是溫熱的。

可惜薛嵐感受不到。

那扇門再次被打開的時候,進來了數個人,其中一個拿出鑰匙解開手銬,他尚未來得及反抗,就被一把摁倒在地上。

背上壓著一條腿,頭被壓住,四肢也被其餘人固定住。

在這樣的鎮壓之下,薛嵐一絲力氣都無法使出,連抬頭看一眼向自己走來的人都無法做到。

直到頸側被抵上一個針管,有針頭刺入皮膚,不知名的液體被壓入身體……薛嵐在失去意識的的前一刻,朦朦朧朧的覺得,哪怕是被容東旭逼的走投無路時,自己都沒有這樣絕望過。

那大概是麻醉劑,分量不大,隻讓他昏迷了一段時間。

再次睜眼時,薛嵐麵上帶著麵具,眼前還加了一層黑布。身上似乎裹著什麼東西,又輕又薄。

知覺還沒有完全恢複,他花了很長時間才感受到這些。耳邊似乎有人在說話,卻又像是離了很遠,始終無法聽清。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薛嵐恍恍惚惚的,總算分辨出一句:“時間到了。”

緊接著,他身下似乎有什麼被推動,連帶著他,一起往前方去。

等到眼前的黑布被扯下去,薛嵐透過麵具的孔洞,看著眼前的一張張同樣帶著麵具的麵孔。他本以為自己已經麻木,卻沒想到,依然能感受到這樣鮮明的恐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