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廂流雲自昨晚被警報吵醒,心裏就一直惴惴不安,睡覺也不安神,偏偏又不好追問身邊的下人,隻得一大早起來就稱頭疼,讓人喚了陸子澹他二人,要看看是不是受了傷、出了事。門開,看清陸子澹清瘦但挺直的身影,流雲心中稍安,輕輕咳了聲,就要從床上起來。
“你不舒服就多休息,再躺一會兒吧。”莊翼擔心地從床邊拾起件披風給她披上,小聲勸道。似乎自她從邢城離開起,再沒見過她健康的時候,總是帶著些傷痛病楚,纖瘦小臉,尖削下巴,看得人心酸。
“躺得人骨頭都鏽了,怪難受的,想出去走走。”流雲不動聲色地避開他的手,自己接了披風,懶洋洋地說道。莊翼手一頓,慢慢地放下,然後是沉默。
“嚴姑娘是該出去多走走,在床上躺太久了,對身子不好。要疏通經脈,就應多走,多動,出去曬曬太陽什麼的。”餘生打破屋裏的沉默,笑眯眯地建議。
莊翼終於笑起來:“既然餘大夫這麼說,那就起來吧,所幸也沒事,就帶你四處走走看看。”說罷站起身,吩咐一旁的侍女幫她更衣。餘生和陸子澹趕緊退出。
“怎麼樣,心裏不高興吧。”出得門來,餘生偷偷打量陸子澹的臉色,不見絲毫變化,心裏頗有些不信,忍不住揶揄道。陸子澹斜瞥了他一眼,並不說話。
“別裝了,在這個時候,最想陪在她身邊的人明明是你,卻不得不眼睜睜看著莊翼杵在那裏,恨不得一拳把他的鼻子打扁是不是?”餘生那表情明顯的幸災樂禍,不見一絲一毫的同情。
“其實——”陸子澹朝他展露出最優雅的微笑,“我現在最想打的人是你!如果你還不閉嘴的話。”
餘生和陸子澹兩人說說笑笑地走進院子,卻發現流雲已經俏生生地站在院中等,聽得他們說話的聲音,嫋嫋婷婷地轉身望著他們笑,臉上雖是尖削了不少,但那發自心底的純真笑容看得餘生都差點失了魂。
兩人在院門口愣了半天,還是陸子澹先反應過來,驚喜地上前拉住流雲的手,問道:“你怎麼過來了?他呢?”
流雲眉一挑,撇嘴道:“小翼忙得要死,你當他真閑呢。跟著的侍女也被我支開了,然後就跟在你們後頭,你倆說得開心,竟沒發現我偷偷溜到前頭來。”
“就你機靈。”陸子澹有心刮一下她小巧挺直的鼻子,忽然想起身後還有餘生一雙賊眼,隻得作罷,牽了她的手進屋,跟她細訴目前情形。流雲靜靜聽他說話,待聽到白塔機關一開,土城皆陷時,臉色微變,握著陸子澹的手緊了些。陸子澹拍拍她的手背,示意她安心,卻找不出什麼話來安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