桌上沒有表明他們身份的名牌,但夏涵知道中間的那位胡須大叔是導演徐良,徐良的右側是編劇陳鈞,然後是製作人,而他的左側則是本劇的女主角--張姵嫻。
當夏涵推開門發現張姵嫻的那一刹那,她整顆心都沉到了湖底,但她臉上卻不顯一絲聲息,隻揚起笑臉對著四位決定她命運的人物彎腰點頭。
四位麵試官翻開了夏涵的表演履曆,徐良沉吟片刻,似是有話想說,然而張姵嫻卻搶在徐良前先發言了。
她有一下沒一下地翻著夏涵的履曆,麵容因低著頭而看不清楚,“夏小姐……最近的人氣真是極盛啊。”
出乎意料地,張姵嫻竟然給她說的好話。但是還不待夏涵道謝,她的話鋒一轉,抬頭流露出嫌棄的神情,“但是您的代表作,也是十五年前的事了啊。”
“對比起其他候選的明星,夏小姐的籌碼似乎就薄弱一點了。”
聽到這裏,夏涵幾乎想要冷笑出聲。她告訴自己不要輕易被挑撥,否則隻會讓奸人得逞。她低頭深呼吸了好幾口,才掛上一道柔和的微笑,麵對著四位麵試官道:“謝謝姵嫻姐的稱讚,至於代表作的話,我想也不是每一個人都有很豐富且深厚的經驗吧。我也相信這一次的試鏡會,主要想找的也不止是一個資曆豐富的演員,否則徐導又何必大費周章地弄了這麼一個試鏡會呢?如果隻看資曆,索性不用試鏡了,堆幾疊合適人選,誰作品多就誰中選,不是更省心省力麼?”
徐良聽見夏涵的話,饒有意味地勾起唇角。
夏涵換了一口氣,繼續說:“再者,謝謝姵嫻姐的關注,我最近也將會有新一部主演的電視劇在湘南衛視的黃金時段放出,我想我在那劇中也學到不少演技上的技巧,希望能在這電影裏發揮出來。”
“希望如此吧。”張姵嫻掩唇輕笑,狀似親和調笑,然而當中的語氣卻讓聞者備感受辱。
徐良的筆尖點了點用作記錄的紙張,拍板正式開始試鏡,“這樣吧,我們的試鏡並不繁複,夏小姐隻需要在這裏演出一小段戲就行了。”
“一段戲?”
看見夏涵歪頭作不解狀,徐良著陳鈞向她解決這次試鏡的規則。
原來在案上備了三份劇本,不厚,隻是一幕戲的長度。而這三幕戲均是《妃子笑》中竇長安本來的戲份。如果有人勤奮地熟讀了整本劇本,那恭喜她,這是她應得的;如果事前對劇本還沒研磨個一清二楚的,那被淘汰回家也不隻能怪自己了。
每一份劇本均配備三件小工具輔助演出,演員必須利用三件工具來演出所選的劇本。所以與其說是輔助,這三件小工具更多的卻是束縛與考驗。
夏涵的手掃過桌上的三份劇本--
第一份正是竇長安換上鳳冠霞帔,跪在長春殿前喝下鴆酒的那一幕。這一份劇本標配的三件小工具是鳳冠丶白綾和夜光杯。
這是最多人選的一份劇本了。
就跟葉懷和夏涵初看劇本時的反應一樣,竇長安一個在劇中占了那麼多篇幅的配角,作為她的結局,竇長安赴死的這一幕必須是淒美而華麗,濃墨重彩,卻又默然無聲。
那一句“謝主隆恩”中,包含了千回百轉的感情,那隻是竇長安自己知曉。
一份文學作品,尤其是新詩創作,最後一句話可是最重要的存在。要讓一份死的文學複生,還是讓一份精彩的文學死去,最後一句話的功用尤其重要。
劇本中亦如是。
如果前麵的篇幅不能讓竇長安出彩,隻要能做好最後一幕,讓觀眾走出戲院時還能記得住你死去前那絕美的笑容。
作為竇長安,你已經成功了。
而第二份劇本則是竇長安跟徽元帝撒嬌的一幕。彼時徽元帝初登大寶,解依人還是儲秀宮中的秀女,竇長安則是風光無限的未來皇後。
那時候,沒有第三者的介入,徽元帝還是竇長安的表哥。
在這一幕的竇長安的難點就是要演出竇長安作為京中貴女的端莊,同時又兼有懷春少女的羞澀。
這一階段的竇長安於劇中占了不少的篇幅,所以能不能把這樣情竇尚開的竇長安演活,也是挑選演員的一個標準。
第二份劇本也不乏人選擇。
畢竟前一幕難度不少,一步錯,滿盤皆落索。如果沒有僅僅四個字的對白就能攝人心神的自信,沒有光用肢體表情都能渾身是戲的演技,自命中庸或偏向踏實的人還是會傾向演第二份劇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