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三集 自食其果(2 / 2)

簪的尾端有一下沒一下地搔著張姵嫻的後腦,那似有似無的痕癢與竇長安的輕蔑讓她把夏涵帶入了竇長安,眼底的忿懣便愈加濃鬱。

被這個毛都沒長齊的小丫頭把持住的感覺太糟糕了,她的不以為然與輕笑都彷佛是針對著張姵嫻本人,張姵嫻握緊了拳頭,最後竟是挺起了胸膛,笑道:“娘娘這紋金簪手藝精致,那一瓣瓣花瓣做得栩栩如生丶活靈活現,驟眼看仿真得下一刻就會引來蝴蝶競相探采一般。要是與這花中丞相相比,奴婢倒也不介意當一回陪襯的綠葉,襯托這隻簪子巧奪天工的技藝與凝固在塵封時光裏的美。”

在話語的停頓間,她不由自主地瞪眼迎上了夏涵的眼神,此時此刻她就似一個被惡毒女配欺壓的路邊雜草一樣,盡管被踐踏卻依然頑強地反抗,“就好比在這皇宮裏,最奪目的自然是皇上,我們做嬪妃的,隻須得做好本份,侍奉皇上,安安分分的做那一片綠葉。”

“既然知道不可逾越的紅花存在,奴婢便斷不會癡心妄想些什麼。”隻是,竇娘娘,您可不是那紅花。

就如你,夏涵,隻是我的綠葉,也隻能是我的綠葉!

“卡卡卡卡卡!”

徐良大聲的一聲“卡”讓場內眾人都瞬間出戲,在張姵嫻說台詞丶鏡頭也明顯在拍她的臉孔的這個當口,這聲“卡”的原因無疑就是因為她了。

昨天那十幾次的順利讓她下意識的以為是夏涵的錯誤,正當她想幸災樂禍的望向夏涵時,卻聽見徐良略帶煩躁的話:“姵嫻你搞什麼啊?”

她搞什麼來著了?

“好不容易拍到這裏,突槌的卻變成你了。解依人的本性偏柔弱,特別是這戲的開頭,她還沒那倔草般的頑強,雖口作反駁,但語氣卻是唯唯諾諾的,這一點,你昨天不是演得好好的麼?”

徐良的眼底有絲薄責,似是對她今天失準的失望。張姵嫻本想張口反駁,話在嘴邊卻又閉上了嘴巴。

她還能怎麼反駁?

難道說她被那新人丫頭挑起了火性,隻想著反駁她而忘記了自身的角色?

有時候拍攝途中劇本不是不能改,像是語氣丶表情更是讓演員自由發揮,隻要不偏離大綱即可,一些演員的即場現編也是由此而生。然而張姵嫻剛才那一句,卻與往後女主的性格與發展相違了,徐良也便不得不截停拍攝。

張姵嫻無話可說,隻能垂下雙手乖乖聽訓。她再神氣,能神氣得過導演去?

然而最令她難受的不止是電影因她而NG和被徐良斥責,更是徐良接下來的話:“小夏今天狀態不錯,保持下去。”

這一捧一踩的,讓片場的生態又有了微妙的改變。

夏涵聽了自是高高興興地應了,但經過張姵嫻的身旁時,她還微微彎腰在她的耳邊低聲道:“今天之所以這麼順利,還真虧前輩昨天墊下的基石呢。”

要不是昨天張姵嫻使計讓她頻頻NG,令導演對她有了更大的寬容,或許早在她笑的那一刻就被NG了。就是因著昨天的失敗,徐良才會想著讓她試更多的方法,找一個能走的出路。

昨天的NG讓徐良對她更寬容的同時,也對張姵嫻的要求更嚴謹了。以她昨天把夏涵襯到塵埃裏的演技,今天所犯的低級錯誤是絕不能容許的。

她昨天一舉,可謂是挖坑把自己埋了。

張姵嫻聽出這樣的意思,於是便睜大眼睛瞪著她,心中卻是氣得說不出話來。

夏涵見狀,反而是笑了出聲,伸出小指以竇長安的指甲套抵住她的唇,“葉懷說過港都有一句話,”她歪歪頭,像是在回憶,“好像是這樣說的--‘先撩者賤,打死無怨’,前輩來自港都,想必也必是聽過這句話了吧?”

她先挑起的事端,夏涵奉陪了,現在她輸了也怪不得旁人,還得怪自己“賤”?

張姵嫻臉上又青又白,倒是大大滿足了夏涵的成功感。在哪裏跌倒,就在哪裏站起來,她也算是成功做到了吧?

夏涵鬆開抵著張姵嫻嘴唇的手,順順袖子打算到場外讓化妝師補補妝,卻不經意瞄到了謝安含笑的雙眼。

她眼珠一轉,悄悄往謝安的方向比了一個“V”。

雖然最終她沒有采用他所提議的“獨腳戲”,但終歸是他把她罵醒了,不然她再往同一方向鑽牛角尖,今天也隻會重覆著昨天的慘劇吧。

不過,對於某人來說,今天也是她的慘劇了吧?

夏涵往身後依然站在原地不動的張姵嫻,調皮地吐吐舌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