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上的車子疾馳而過,天空撒下了雪,一簇一簇的,落在手心裏不一會兒就化了。站在橙黃的路燈下,被光暈包裹著,樂戈靠著杆子,微微仰著頭,看著從天而降的冰涼。時不時抬起手去捉雪花,無聊的自娛自樂。
樂戈隻身一人,從學校裏跑了出來,身上隻有一個沒了電的手機。這是她第一次這麼不守紀律,但她想要找個地方躲起來,想要自己一個人待一會。
是她太自信,自以為是地覺得這次校園大賽她一定贏得冠軍,接著就可以水到渠成地代表學校參加市裏的比賽。抱著這樣的心態,樂戈很任性地沒有像以往比賽前那樣每天努力地練習,而是敷衍了事。
比賽過程中,起初都很順利,但到了高難度的動作時,樂戈出錯了,她摔倒在了聚光燈下。這麼明顯的錯誤,都讓台下的老師同學們大吃一驚,樂戈發揮失常,看著台下的老師同學覺得臉上火辣辣的疼。最後她也隻能眼睜睜地看著冠軍的獎杯被頒給了別人。
比賽結束之後,樂戈就跑了出來,沒有告訴任何人,她又任性了一回。
紅色的長款羽絨服捂著樂戈的身子,樂戈不覺得冷,但也不覺得有多暖和。一切感官突然失靈,樂戈就像是電視劇裏的遊蕩的小鬼,漫無目的地走。穿過熱鬧的步行街,周圍漸漸少了五光十色的霓虹,四周有些靜。樂戈停了腳步,視線落在不遠處正在營業的24小時便利店。
門外擺著一張長椅,上麵蓋了些雪,灰白灰白的,樂戈就這麼坐下了。靠在椅背上,雙手握在一起,仰頭看著灰黑的夜空。腦子裏一片空白,無聊地數起了雪花,一片一片一片……也不知道數了多久,樂戈的眼睛開始變得酸澀,正巧吹來了一陣冷風,直直地刺在樂戈的臉上和脖子上,她縮了一下脖子,把外套拉鏈往上拉了一些,這樣大半張臉就藏在了寬大的羽絨服裏。從遠處看過來,就是火紅的一團。
透涼的雪花簌簌落下,烏黑的眸子無力地低垂著,漸漸起了一層水霧,接著就落下淚來。
樂戈也不知道為什麼自己會像個孩子一樣哭,可能是悔恨自己的自負或是和獎杯擦身而過的遺憾,她的心裏充斥著許多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齊齊湧上她的大腦,就這麼發泄出來。
晚上的風絲毫不溫柔地刮過,被眼淚打濕的小臉上通紅一片。仰起頭想擦擦眼淚,卻被無聲無息地出現在自己眼前的高大男人嚇了一跳。樂戈愣愣地仰著頭看著對方,就連呼吸都忘了。
“怎麼了?一個人在這裏哭?是離家出走麼?”男人蹲下身,仰頭看著樂戈。他的聲音很好聽,在冷漠的夜晚顯得有些溫暖。他手裏拿著一塊小小的手帕,正在輕輕地幫樂戈擦著臉上的淚水。
樂戈不善於和陌生人打交道,對於眼前突然出現的陌生男人生了幾分警惕,哽咽地出聲:“你是誰?”
男人看了看樂戈素淨的臉,很是滿意地收回了手帕,放進了自己的外衣口袋裏。“你不認識我。”男人很神秘地說。他帶著一副很大的墨鏡,這讓樂戈覺得很奇怪,便問他:“你為什麼要帶墨鏡?”
“嗯我覺得很好看。”男人這樣回答。
“原來是為了耍帥,你好自戀。”樂戈吸吸鼻子,嘀咕著。
男人聽了樂戈說的話,舒暢地笑了一下,從胸腔裏傳出的聲音似乎還帶著他的體溫,迎麵湧向冰冷的樂戈。樂戈微微低著頭,視線落在了男人的左臉,就在嘴角附近,她發現了一個若隱若現的淺淺酒窩,接著就聽他問:“冷麼?”
樂戈縮著身子,搖搖頭。男人轉頭看了看便利店,接著又回頭跟樂戈說:“等我一下。”
樂戈看了一眼男人挺拔的背影,黑色的大衣,黑色的圍巾,黑色的鞋子和墨鏡。黑色,適合神秘的人。叮鈴鈴的風鈴聲響起又漸漸隱去,樂戈看著男人從便利店裏出來。他拿著兩瓶熱飲遞給樂戈:“你喝一瓶,另外一瓶拿著捂手。”男人擰開瓶蓋,送到樂戈嘴邊。
“我自己來。”樂戈從男人手裏接過熱飲,喝了幾口才放下。她現在饑腸轆轆,也隻能靠這瓶飲料先填填肚子。
喝了熱飲,樂戈原先蒼白的嘴唇漸漸被熱流軟化,泛出潤潤的粉色。
不知不覺,雪停了。樂戈伸出脖子看看四周,地麵皆是雪的影子。
“雪停了。”男人說。
“恩。”樂戈點點頭。
“還不打算回學校麼?”
“你怎麼知道我是從學校裏跑出來的?”樂戈驚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