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間風雨滄瀾笑,烏雨橫斜楚歌狂。
雨幕瀟瀟夢難入,垂看紅陽幾多遼。
我的爹爹是昔日江湖上的獨行劍客,他一生自由,卻終於在冥月樓受到了牽絆。那一年的揚花輕薄,我的爹爹遇到了一個美麗如揚花的女子,她是我的娘楚惜之。她隱瞞了自己冥月樓尊者侍的身份,跟著他四處遊離。他不知道她的真實身份,以為她不過是名手無縛雞之力的纖纖弱女子。然而,一場場如蛆附骨的追殺讓他產生了疑惑。
他用手中的青冥劍,一次次地保護了他的妻女。等到他無力招架的時候,他看到她手無縛雞之力的妻子雙眼赤紅地殺了前來追殺他們的人。他痛苦地閉上了眼睛,這個他終生所愛的女人欺騙了他!當他醒來的時候,妻子已經離開,她回了冥月樓請罪,一個人承擔了所有罪責。她被處以火祭,挫骨揚灰,灰飛煙滅。
然而,她的死,卻並未換來她的丈夫和女兒的平安。冥月樓的人在一個雨天秘密行動,找到了我們藏身的茅屋。我趴在床底下,直到外麵的打鬥聲停止。一雙素白的手將我拉了出來,我第一次看到如此幹淨的人,皎皎如月般清冷而高貴。他就是冥月樓的樓主人西門覺!
冥月樓的勢力在幾年之間逐步擴大,先是滅了江北一帶的重頂門。接著吞並了毒葬穀,滄雨樓,血煞閣。大有在魔教中稱霸之勢!十年前,冥月樓的尊者侍楚惜之死後,冥月樓尊者侍的位置一直空懸,直到三年前,一名叫青炎的女子繼任尊者侍的位置。其手段之殘忍,深得西門覺深傳。她手上的一把青冥劍,淩厲如風,這是一把清冷絕世的好劍!隱隱泛出青光。
但是西門覺這個名字遠遠比冥月樓還要可怕上萬分,眾人皆知,武林秘籍《七殤決》正是落入西門覺之手。也是虧得這門武功,西門覺才能再十七歲那年,以一人之力僅用三招便擊敗魔教七月半宗主無垢,自此,轟動了整個武林。有人斷言,今後的魔宮七月半,勢必將會被冥月樓所取代,而西門覺將會是繼無垢之後的更令人畏懼的魔頭。
我至今也不知西門覺為何會獨獨留下我,還讓我代替了娘親的位置。但我知道他恨我,就像他恨我娘一樣!他明明知道我討厭殺人,卻故意讓我的雙手沾滿了鮮血。但我知道他愛我的娘,所以,他才會在看到我這張與娘相似的臉後,莫名其妙地勃然大怒。因為我的存在,時時刻刻都在提醒著他,娘親的背叛。
西門覺一手培養了我,在冥月樓,他教我武功,卻從來不讓我叫他師傅。我第一次殺人,害怕得渾身發抖,那個隱逸的殺手的動作明顯比我快了許多,我的第一劍並沒有刺死他,所以,才會給了他反擊的機會。我害怕得甚至沒有了動作,那個殺手的脖子處還在湧著鮮血,他的刀刺過來,我根本躲也沒躲,就這樣看著他的刀刺向我的胸口。
意料之中的疼痛並沒有出現,殺手的脖子出不知什麼時候,沾上了一根雪亮的銀針,那是我第一次看到西門覺殺人。他沒有任何的動作,那針已經沒入殺手的脖子處。
“我……好害怕……。”那時候我還小,心裏也沒有現在這樣多的顧忌,我居然大膽地一把撲倒西門覺的懷中,他的懷抱不似他人那樣泛著冷意,而是透出一股隱隱的溫暖,“不要再讓我……殺人……求你……。”
那是我第一次在西門覺的懷中哭得泣不成聲,大概是那時候開始,我便養成了哭的習慣。他說,這個習慣並不好,因為我是冥月樓的尊者,而一個尊者是不應該哭泣的。
“以後,別再說這樣的傻話了。炎兒,不如我來給你講個故事吧。”
我沒有點頭,也沒有搖頭,西門覺用他那好看得細長的手指伸出來一點點地將我臉上的血擦幹淨,他的手是冰冷的,一點點地撫過我的臉,我的心也隨之帶來一股冷意。
“有一種小蟲,朝生夕死。它們隻有短短一日的生命,在這一日之內,出生,繁殖,死亡,它們的一生就是這樣短暫而匆忙,短短的一瞬便從這世間消失不見。炎兒,你說,這樣短暫的一生,你能理解嗎?”
他問我的時候,眼中是一片白茫茫的霧氣,似是被什麼東西給籠罩了一般,讓人完全看不透眼前的這個人。我不能理解,不知道他為何要給我講這樣的一個故事,他摸摸我的頭,袖間的清香直竄入我的鼻尖,西門覺明明是個男人,卻是比尋常的一些女子還要香,不知是不是因為修煉了《七殤決》的緣故,我時常看到他吐血,七殤決,先傷己,而後傷他人。修煉這門武功,會付出怎樣的代價,我並不知道。隻知道有一個很遙遠的故事,那是《七殤決》真正主人,因為自己的一個男寵,而毀了自己的故事,那個男寵的名字裏有一個字和我相同,貌似是叫什麼炎烈,隻是那畢竟是很久遠的故事,我根本就記不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