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道究竟都發生了什麼,我看到尊者散亂的黑發和臉上的那款刺眼的紅褐色的印記,她的胸口不斷地湧出血來,就在露出為他輸入真氣的時候,該死的崆峒的弟子竟然趁此機會,偷偷襲擊我們。卻被流火的一道暗器傷了手,整個手掌迅速地潰爛,不得已隻好將自己的手給斬斷。我不敢再放鬆警惕,留意著四周不尋常的空氣,因為這樣的局麵,已經對我們極其地不利。盡管那些人還不知道,正在為這個冒充西門覺的女子運功療傷的人正是他本人,但是在他們的眼中,我們無疑是和西門覺有關之人。如此,想要離開是不會那麼容易的了!
尊者暈了過去,那些輸入她體內的真氣,似乎正在一點點地渙散。
青炎,你等著,我給你報仇!
我聽到樓主這樣說,他將尊者放置好,卻不讓我和流火動手,我知道他是想要我們保護好尊者,我知道,什麼才是最重要的,那就是守護好想要守護的人。
他是想要守護她的嗎?我遲疑了,不能肯定這個答案。因為偌大的冥月樓,因為他是世人口中的魔頭西門覺,更是因為,我從來猜不透他的心底都在想著什麼。但是之後的事情,讓我肯定了心中的答案,因為,他要親手毀掉冥月樓!
是的,親手毀掉。明明知道七月半的人虎視眈眈,明明知道少林武當崆峒的人上山會來攻打冥月樓,他卻沒有任何的舉動,除了遣散教中的人離開。眼見著下麵的小弟子走了一大半,他卻是整日地喝酒,也不去看一眼,在竹林小屋養傷的尊者,不知到底是在想著什麼。那一次,英雄大會上,他傷了空智大師,殺了許多的人。我知道,他其實是故意的,也是直到他連我們也想遣散的時候,我才知道他是故意的。
如果你是這樣看待我們的,西門覺!你將我們當成了什麼?
那一天,我第一次叫了他的名字。除了今日,我依稀記得第一次見到他的樣子。渾身的血,眼中迸出一股陰森森的寒氣,他將我的劍還給我。
對我說,你輸了!
對,我輸了!殺手絕影輸給了一個名不見經傳的毛頭小子。
我再也不能做一名殺手了,因為我的劍已經被人給奪走了一次,一次也罷,一個殺手,劍便是命,世上再沒有殺手絕影,那之後,我成為了他的屬下。冥月樓的護法,我看著他,想著,這樣的一個人,我到底能夠追隨多久。我曾經有過很多的主人,那些人都沒能活多久,因為總會有人要他們的命,不是殺手,而是他們身邊的人。人,到底要怎麼樣,才能夠防止別人對自己的傷害?我想到了這樣一個問題,覺得自己越發地可笑了。
但是他的身邊,並沒有什麼人,除了那個滿頭白發的怪異女人,整天神叨叨地抱著自己的藥罐,和身邊的一群小毒物。
絕影,你雖然是我的屬下,可是,冥月樓並沒有那樣多的規矩,自在便好。平日裏的恭順算不了什麼,關鍵是要看你在麵對勁敵的時候,能不能活下來,唯有或者才能夠有機會讓自己的敵人倒下。
那是他對我說過的最長的一句話,我釋然。他與我之前遇到的人都不同,因為知道什麼才是最重要的,對啊,什麼才是最重要的?他真正想要的又是什麼呢?
他如今想要毀掉自己親手創建的冥月樓,我感覺到了什麼,他是想要逃離,再不是什麼冥月樓的樓主,更加不是魔頭西門覺。可是,硬生生地突然有著一種被拋棄的感覺,我知道,自己憤怒了,流火雲娘他們也憤怒了,明月和如霜沒有說話,最終,我們都留了下來。
但是失敗已經注定成為了一場定局,我知道,我們守不住這裏的。
那一天,下起了很大的雨,整座山頭滿是潮濕的空氣,任憑雨水再怎麼衝刷,也掩蓋不了空氣中的血腥味。我們都在努力著,想要守護住這個地方,惟獨他,靜靜地站立著。
雨中突然地出現了一個熟悉的身影,是青炎,我們的尊者,她出現得真好。大概是害怕這些人會傷害到她,他終於露麵了,我和流火狼狽不堪地躍上山間的巒石。順便將身體虛弱的青炎帶到了一邊,我以為他出現了,就會有一場大戰,或許,他還是舍不得毀掉這個地方的。我的心中抱著這樣的一份僥幸,但下一刻,我失望了。
他竟然毀掉了自己的武功,在眾人的麵前,以此,來表明自己再不會為害武林。
那些人不值得相信,我絕望了。看著滿是擔憂的青炎,我想,到時候,我一定要想法子帶走她,留在這裏,幾乎已經是死路一條。我並不怕,可是,卻是不想她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