聶子靖聽她說到這裏,覺得很有道理,便點頭道:“你說的也不是沒有道理。”
“據我所知,關稅一般都是百分之二百的稅收,也就是說,如果南蠻人拿來的皮貨和絲線成本價是一兩銀子,經過稅收,就必須需到二兩銀子,一兩銀子我們抽稅。”
聶知秋搖頭道:“這樣不妥,若是這樣的話,南蠻人怎麼肯到我們易州來?”
“父王別忘了,我們和南蠻毗鄰,就算他們想繞過易州,到別處換取糧食,也要從這條必經之路走過。我的決定是,隻要進我們易州城的南蠻人,隻要是來做生意的,都必須交納一定額度的稅銀;入城有入城的稅,販賣物品,有販賣物品的稅,這兩者沒有矛盾。你們想想,哪一個南蠻人願意交了入城稅,結果不再我們易州城做生意,再賠上路費,跑到別的城池交易?”
聶知秋思忖半晌,仍然搖頭:“這樣做的話,不是會把南蠻人給逼急了麼?萬一南蠻人發動戰爭,我們豈不是得不償失了?”
墨非煙微微一笑,清秀的臉龐露出幾分嘲弄的神色來:“父王放心,孩兒已經打聽過了,到我們易州城的南蠻人,每次賣完東西,把交易來的糧食帶回南蠻去二手販賣的時侯,那些糧食起碼加價三倍,我們這麼做,隻是讓南蠻的商人少了其中的利潤,對南蠻整個經濟沒有什麼大的影響……如果一定要說,我們損害的也隻是商人的利益,不是老百姓的利益。”
祁遠聽到這裏,搖頭晃腦的道:“王爺,煙兒這個辦法不是最好的辦法,而是唯一的辦法!”
聶知秋瞪大了眼睛:“你也讚成?”
祁遠皺眉道:“與其坐以待斃,為何不放手一搏?皇命難違,我們現在是騎虎難下,隻能險中求勝了!”說到這裏,他的目光全是讚許之意,朝墨非煙點頭道,“煙兒,姑父讚成你這個想法。”
墨非煙微笑著點頭,把目光移到了聶子靖的身上:“大哥,你呢?”
聶子靖苦笑,這個妹夫的腦袋轉的這麼快,他想不到的辦法,妹夫都想到了,他還能再說什麼?所以他果斷的點頭道,“煙兒,大哥沒甚麼主意,一切全都聽你的。”
“那麼二哥呢?二哥是什麼意思?”
聶子然抬高了下巴:“姑父和大哥都同意了,我沒什麼意見。”
墨非煙點了點頭,對方正說道:“方兄,你有什麼意見?”
方正笑的很真誠:“煙兒,我沒看法,不過,我有個要求,如果你要做這件事的話,我希望我可以幫你。”
墨非煙聽了心下一陣感動,再轉過頭來看著林玉堂:“那麼舅舅呢?”
林玉堂擺手道:“我聽大家的。”
墨非煙的目光最後落在聶知秋的身上:“父王,你的意思呢?”
“連你姑父都讚成了,我自然也沒有意見。剛才正兒說要幫你,不如就讓他幫你好了。”
“多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不敢說百分之百能保證,但我必定會竭盡全力而為。”墨非煙這句話,無疑是向在場的所有人都保證,她已經決定把這件事扛下來了。
聶子靖注視著她,眼睛裏充滿了感激之情,他忽的一聲站起來道:“煙兒,大哥也要幫你。”
聶知秋瞪了他一眼:“關你什麼事?已經有正兒幫煙兒了,你就乖乖的在府裏呆著吧,也當是休息了。”
聶知秋話裏的意思很明顯,墨非煙這麼聰明,她怎麼能聽不出意思……看來聶知秋還是不願意自己的兒子去做一些得罪人的事情,得罪人的事當然由她和方正出麵是最好的,她怎麼能不懂呢?可是,當她看到聶子靖那充滿信任的目光時,她不但沒有動搖,反而還下定了決心,反正已經答應下來了,她就一定要做到,就算做不到最好,也要拚到最後。
“大家如果都沒有主意了,那我就要安排怎麼做事了!”墨非煙看了聶子然一眼,欣然說道,“二哥,我有一件事想要求你。”
“你隻管說?”
“請你幫我擬定出來一條法規,就是我剛才所說的關稅,請你把這個法規擬出來,然後貼在四座城門和城中要處,我要讓所有的人都知道,我們新的規定。”
聶子然淡淡一笑:“這個沒有問題。”
墨非煙在得到答案後,對方正道:“方兄,我對你的請求是,希望你幫忙去收田稅,如今正是秋收之後交納稅金的日子,這個你應該比我熟悉,做起來應該不會有那麼多阻滯。”
方正欣然應允:“你放心吧,這件事就包在我身上。”
“還有,我希望在這段時間內,大家都節省開支,一些不必要的支出就不必開銷,我知道這麼做可能對大家來說難度大了一點,但是沒辦法,現在是困難時期。”
聶知秋朗聲道:“煙兒,父王知道你的意思,既然你這麼說了,父王就一定配合你。不過,父王現在也有個主意。”
“父王請講。”
“我們上次雖然追了一部分債,可是在易州城內,也有一部分債主沒有把銀子還給我們……不如我們趁這個機會把這筆銀子追回來?”
墨非煙瞪大了眼睛,上次追債的時侯,方正不是已經把易州城內的債務追了回來嗎?但是聽王爺這麼一說,倒好像還有外債沒追回似的?
聶知秋看出她眼中的疑惑,嗬嗬一笑:“這筆銀子你是沒本事追回來了,眼下隻有然兒和靖兒能辦成。”
墨非煙聽得心中大奇,還有什麼是她不知道的嗎?
聶知秋說道:“我手裏還有一部分欠單,這筆銀子,不是普通百姓所欠我們王府的,也不是府中的家仆欠我們的,而是易州城中的達高顯貴,他們曾經問我們王府借了大約幾十萬兩銀子,如果這筆銀子追回來的話,起碼也有五十萬兩。”
墨非煙恍然大悟:“父王,原來你手中還有這樣一份欠單?怎麼不早說?”
“這都是城中的高官所欠我們的王府的,雖然在易州是我們晉王府的天下,但易州的府台和總兵,都是由朝廷所設,也是朝廷監督我們易州的手段,這些人我平時也不願意得罪他們,所以上次就沒有把這筆外帳算在內。”
墨非煙笑道:“父王,原來你還有這麼一手?”
聶知秋卻不再接她的話,隻是看了看聶子靖,又瞅瞅聶子然,問:“靖兒,然兒,這件事你們兩個誰去辦?”
聶子然沒有說話,跟這些高官要債,那一定是得罪人的,這樣的事他不屑於做。倒是聶子靖毫不遲疑的回答:“父王,這件事就交給孩兒去辦吧,孩兒畢竟也朝廷命官,和高官打交道也比較容易。”
“那好,這件事就交給你去辦。”
聶子靖重重的點頭,然後朝墨非煙笑了笑,似乎覺得這樣仿佛可以替墨非煙分擔一些似的。
墨非煙唇角彎出一絲笑意:“如果把這五十萬兩銀子算上,那也就是說,我們尚欠了一百三十五萬兩銀子,困難要少了許多。”
“別以為少了五十萬兩銀子就很輕鬆,還是一樣的難辦……”方正歎了口氣,“就算征稅也不是那麼容易的,南蠻人多年都沒有交過關稅,現在突然跟他們征收,隻怕城中的南蠻人聯合起來反對,倘若造成城中的混亂,那後果就不堪設想了。”
墨非煙微微點頭:“這個我知道,所以我才向父王要了大權,如果手中沒有人馬的話,肯定不好辦。”
易州和南蠻毗鄰,現在城中所居民,差不多有一成都是南蠻人,關稅一貼出來,直接損害的就是南蠻人的利益,他們一定會反對,所以就不得不靠助於軍隊的力量……已經沒有時間來軟的,就隻好來硬的了。
大家商量到這裏,覺得已經商量的差不多了,便各自分頭行事。
聶子然出了大廳,淡然的往回走,卻聽到身後傳來林玉堂的聲音:“然兒。”
他驀的回過頭來:“舅舅?你有何事找我?”
“唉,這次可是個千載難逢的機會,你為什麼不把這件事扛下來呢?”林玉堂邊說邊痛心疾首,他原以為然兒會接下這件任務,沒想到卻失算了。
聶子然冷傲的笑了,反問:“我為什麼要接下這個任務呢?”
“現在可是在你父王麵前表現的機會。你明知道你大哥心係朝廷,他已經是朝中的大將,以後王爺的爵位他也不會繼承,現在和你爭奪爵位的,隻有你的三弟了,你現在反而把這麼好的一個機會白白讓給了我妹夫,這不是錯失良機嗎?”
聶子然笑意更冷了,他淡淡的道:“舅舅放心,反正逸兒並沒有插手此事,這件事全都是煙兒大包大攬拿下的……不管他做的再好,她也隻不過是王府的女婿,難道父王以後會把爵位傳給他嗎?就算以後父王要傳爵位,也一定是在我和逸兒之間選擇,逸兒向來不成器,他有什麼本事跟我爭腿爵位?我根本就沒把他放在眼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