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陽銜山,雙騎如飛。
兩個鮮衣怒馬的年輕男子,馳騁在官道上,夕陽把他們的身影拉得很長,遠山隻像是他們身後的布景,一閃而過。
“煙兒,我們今天晚上就能趕到涉州了。”聶子靖指著前方的大道,大聲道,“再有一個時辰,我們就能趕到涉州,今天晚上,我們就在涉州留宿。”
墨非煙應聲道:“好!”她揚起馬鞭,在馬背上抽了幾鞭,很快超過了聶子靖,往前奔行。
聶子靖浮現出笑容來,從容不迫的跟在她的身邊,他看到遠山夕陽下,墨非煙的背影那樣瘦弱纖細,然而她的豪邁的爽利又是許多男子不及的。
一個時辰後,涉州的城門出現在他們的視線中。墨非煙回眸笑問:“大哥,我們已經到了涉州了。”
聶子靖點頭道:“不錯,我們已經到了涉州了,今天晚上我們就留宿在涉州,明天開始查找線索。”
“好!什麼都聽你的。”墨非煙滿心喜歡,這麼久了,她終於找到機會可以和聶子靖一起出行,雖然是在查找線索,對她來說卻是有機會兩個人在一起相處。
兩個入得城來,找到一家看起來還算幹淨的客棧投宿。
“小二,給我們準備兩間上房。”聶子靖把馬交到小二手裏,“把我們的馬好生喂養。”
小二應聲道:“好咧!”
兩個人找了一張幹淨的桌子坐下,叫了飯菜。
雖說上次墨非煙和方正也一起出行過,但是上次和這次的心情完全不同。上一次是為了救聶子逸,身上有肩負著擔子,然而這一次是和心愛的人同行,所以墨非煙的心情格外高興。
“煙兒,我們奔波了這些天,你也應該累了,待會洗個澡,早點休息,明天一早,我們就去看看能不能找到什麼線索。”
“多謝大哥關心,不過……我想問大哥準備怎麼找線索?”
“到事發的地點去,然後找方圓的老百姓打聽消息。”
“我也是這麼想的。”墨非煙的眼睛裏流露出一種惺惺相惜的神情,她確實是這麼想的,能在這麼多守軍的監守下,眾目睽睽把三百萬兩銀子運走,這絕對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但其中還有這幾個疑點,有多少人參與了這件事,怎麼換走了銀子,怎麼以打劫做掩護?
聶子靖見兩個人的相法不謀而合,灑然一笑:“我們果然想到一處了。”
“大哥,如果三百萬兩銀子真的被人運走,那不但需要很多人手,也會驚動很多人。你們當時遇到劫匪是在什麼時侯?”
“我記得很清楚,那天早上,我們一大早就開始動身,大概是辰時三刻,我們遇到了劫匪。”
墨非煙暗暗在想,就算遇到了劫匪,聽說那幫劫匪也被羽林軍擊潰了,他們根本就沒有作案的時間,可是那三百萬兩銀子怎麼就變成了大石頭,還消失的無影無蹤?這怎麼都讓人想不明白?
聶子靖似乎看出她眼中的疑問,平靜的道:“我們還是不要再說了,等明天早上到了事發地點,我們再議。”
墨非煙微微點頭,兩個吃過了飯,各自回到房中。
第二天早上,晨曦像薄霧似的彌散在空氣中,連陽光也未抬頭,遠遠望去,隻見東方的天空隱約透出紅色的光芒。
兩個人打馬來到到事發地點的時侯,差不多已經是辰時三刻了。
“大哥,就是這裏嗎?”墨非煙指著前麵不遠處的土丘問。
“那天就是在那裏遇到劫匪的。”聶子靖記得很清楚,他們雖然讓人在前麵探路,可是走到前麵的土丘時,忽然從四周衝出來大約一千名劫匪。當時兩隊人馬在土丘展開決鬥,羽林軍和晉王府的家將兩軍士氣高漲,很快就擊潰了劫匪。然而,李副將還是不放心,說要打開箱子查驗一下,沒想到這一開箱,才發現在三百萬兩銀子全都變成了大石。
“那我們就先到土丘看下情況。”墨非煙催馬上前,一下子就衝到了土丘上。四下裏看時,原來兩側全都是叢林,若是林中埋伏了人,就算探路的也未必就能發現。
聶子靖跳下馬道:“當時我們就是在這裏出事的。”
“大哥你看,土丘的兩側都是樹林,劫匪在兩側林中埋伏好人手,隻等你們到來,給你們一個措手不及。”雖然墨非煙對什麼軍事戰略一點也不通,不過總算有點常識。
聶子靖讚道:“正是這樣。”墨非煙畢竟是科舉出身,但是她對軍事謀略也懂一二,這個就很難得了。
墨非煙環顧兩側的叢林,隻見吐露著新芽的枝頭嫩綠一片,雖然不是鬱鬱蔥蔥,卻也生機勃勃。她看了看問:“大哥,當日那夥劫匪是朝哪個方向逃走的?”這個也是墨非煙比較關心的問題,隻有問清楚方向,才能進一步的查證。
聶子靖指著西邊的叢林,一字字的說:“我記得很清楚,他們都是朝這個方向逃走的。”
“那好,我們不如進去看看,也許能發現什麼。”明知道幾乎沒有希望的事情,可為了不讓聶子靖失望,墨非煙偏要做出一副很感興趣的樣子,雖然她也說不出是為什麼。
“也好。”
兩個人牽了馬,朝著西邊的林中走去。
才剛剛二月的天氣,雖然樹木已有生機,卻不是枝葉茂盛,地上雜草叢生,還有些未長出雜草的地方枯黃衰敗。看不到一個人影,遠處有烏鴉的鳴叫,風吹過,發出沙沙的聲音。
墨非煙一走入林中,就有種很不安的感覺,雖然她也說不出來是哪裏不對,但是直覺告訴她,可能會有不好的事情發生。這樣想著,她忍不住抬頭朝聶子靖看去。
聶子靖也正側首來看她,見她有些緊張,便安慰她道:“不用害怕,這是荒山野林,烏鴉出沒也很正常。”
墨非煙勉強笑了一下,卻並不認同聶子靖的說法,她總覺得會有什麼事情發生,卻不能肯定。
“我們再往前走一段路,看能不能走出樹林。”聶子靖拍了拍馬背,聲音溫和的道,“如果你嫌累的話,我們上馬往前走。”
墨非煙總覺得騎在馬上比牽著馬要安全,就表示同意的點頭:“既然大哥這樣說,不如我們上馬往前走吧,這林子看上去這麼大,也不知道需要多久才能走出去。”
聶子靖笑道:“也好。”
兩個人上了馬,往前走了一段路,往林中越走越深,還是沒有看到半個人影。而林中深處的樹木也愈發的粗壯,隨隨便便一棵樹,一個人未必能抱得住樹幹。
墨非煙看到這些樹,不禁笑道:“這麼大的樹,要是有人藏在樹後麵,咱們也不知道……”
話沒說完,忽然聽到“呀”的一聲大喝,從樹後竄出一隊人馬來,各各手持武器,凶神惡煞般擋在了兩人麵前。
看到這麼多人,墨非煙嚇了一跳,她跨下的駿騎也驚得發出一聲嘶叫,差點兒把她掀翻在地。
聶子靖見狀,忙大聲道:“不要害怕。”
那群人中走出來一個身材五短的漢子,濃眉大眼,口闊鼻方。手中拿著一把大刀,刀光在陽光下霍霍發亮,漢子扯開大嗓門喊:“你們應該知道咱們是幹什麼的?識趣的就把你們身上的銀子和馬匹留下,爺爺給你留條活路。”
早就聽說過古代很流行這種劫匪,可墨非煙還是第一次看到,雖然她知道聶子靖的武功很高,不過沒有親見,她自己可是一點武功也不會,見到這種陣仗,不免有些害怕。
聶子靖瞥了她一眼,用眼神示意她:“不用害怕,讓我來。”他提著韁繩,往前跨了一步,對眾人抱拳道,“各位,在下不知道這是你們的地盤,驚擾之處,還望大家多多包涵。”
這句話說得十分客氣,極其恭敬,雖然謙和有禮,卻並沒有膽怯之意。眾人聽了,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五短漢子跺了跺腳,“老子不管你是什麼人,隻要你們從這裏經過,就必須要按我們這裏的規矩辦事,沒有銀子,休想從這裏經過。”
聶子靖微微一哂,從袖子裏摸出一張銀票來:“這是一百兩銀票,就當是在下跟大家交個朋友,請大家吃酒如何?”
五短漢子愣了一下。劫道這麼多年,乖乖把銀子拿出來的人並不多,可是這位年輕的公子,卻不亢不卑,態度雖然友善,卻有著一股不容讓人侵犯的威嚴。他遲疑了一下,嘴裏罵道:“別以為一百兩銀子就能收買你老子,你老子不吃這一套。”
聶子靖揚了揚刀裁般的秀眉,和氣的微笑:“這位大哥說笑了,在下隻是想跟你們交個朋友,並不是要收買各位。”
五短漢子盯著他看了一會兒,放聲大笑:“好,那咱們今天就收你這一百兩銀子,算是給你個麵子!”說完走到聶子靖的麵前,就要去接銀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