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43章 劍試高下(1 / 3)

齊悅跟著方正一起來到後花園。

隻見聶子逸就站在湖畔,揚起的衣擺在風中翻飛,他手中拿著把劍,背影高大挺拔。隻要看他的體形,就知道他樣子也一定很瀟灑。他個子高大,也很削瘦,肩部寬廣,腰部細窄,看起來既瀟灑又飄逸。就算他沒有回過頭來,你也會覺得,這人若是回過頭來,也一定是很俊秀、很瀟灑的年輕人。

齊悅看到他的背影,心跳就驟然加快,連臉頰也微微的紅了。她忙深呼吸,想要把這股心動給撫平。

方正卻已經大聲叫道:“三哥。”

聶子逸倏的回過頭來,陽光照在他的側臉,他的側臉就像經過歲月打磨出的美玉,劍眉星眸,挺鼻薄唇。他的眸中並沒有露出驚喜之色,隻淡淡的道:“你們來了?”

方正忙把齊悅給推到前麵去:“郡主,你要好好和三哥切磋劍法啊?我就不耽誤你們兩個切磋武功了。”說完會意的一笑,轉身離開。

齊悅長吸口氣,上前說道:“三哥,我會虛心跟你討教的。”

聶子逸聽得一怔,往後退了一步,疑心自己是不是聽錯了,這話像是從齊悅嘴裏說出來的嗎?他困惑的看著她,“齊悅?”

齊悅已經把手中的劍舉了起來:“能開始了嗎?”

聶子逸微微點頭。

齊悅一震身,手中的劍“叮”的一聲拔出鞘,一連三劍,刺向聶子逸。

眼看聶子逸要撞到劍尖時,忽然劍光一閃,“錚”的一響,齊悅站定,她手中的劍已出一個豁口,但聶子逸掌中劍還在鞘中。

聶子逸冷笑道:“我是用劍來還擊你的,我的劍有沒有出鞘,你恐怕連看也沒看清楚?”

齊悅又驚又嗔,她決沒想到聶子逸的劍法這麼好,她還沒看清楚對方出招,劍身便有了一個豁口。她雙手平舉劍身,一連六六三十六劍,如疾風驟雨一般灑向聶子逸。

也是眼看劍要刺中聶子逸之際,忽然自聶子逸手中一閃劍光,“叮”一聲,齊悅手中的劍又多了一個豁口,她氣得羞紅了臉。

聶子逸傲然道:“你可看清楚了,是你的劍快,還是我的劍快?是你的劍法好,還是我的?”

齊悅一看,聶子逸的劍還在鞘中,她竟然連聶子逸何時出劍都看不清。齊悅此驚非同小可,但她生性倔強,不到萬不得已,不會認輸。一聲清叱,手中的劍再次揚了起來,她就不相信這個邪!不可能連一劍都刺不中聶子逸。

可是她劍才離鞘,突的又是劍光一閃,這次是“叮叮”二聲,齊悅的劍身兩個多了兩個個缺口。齊悅怔怔的望著聶子逸,失聲道:“你練的是哪門子邪派劍法?我簡直見鬼了!”

聶子逸自負的大笑道:“不錯,現在就讓你看清楚?”長袖一卷,劍光一閃,直取齊悅的咽喉。

齊悅沒想到聶子逸笑容滿麵,反手就來狠毒的一招,頓時又氣又恨。她及時側身,避過一劍。

隻聽聶子逸喝道:“好!”手腕一擎,劍招不變,直刺了過來,齊悅閃避無處,隻嚇得一聲尖叫。

她隻覺咽喉上一冷,並不疼痛,睜眼一看,隻見聶子逸隨意的笑著,一柄又細又長的劍,正指著她的咽喉,聶子逸道:“不錯,你居然能避開我這一劍,對女孩子來說,真是難能可貴。”

齊悅又氣又急,她隻不過是來和聶子逸比試劍法的,原以為就算打不贏聶子逸,也不會太吃虧,沒想到聶子逸的劍法這麼厲害,她連招架之後力都沒有,便被他用劍尖點住。

她感到劍尖輕微移動,咽喉的皮膚上不覺驚起細幼的毛管。

聶子逸灑然笑道:“這下你應該服輸了吧?”

齊悅揚了揚眉,緊抿著下唇,氣嗔的瞪著他,沒有說話。

聶子逸大笑,道:“好,如果你肯叫我一聲師父的話,我可以教你這套劍法,你看怎麼樣?”

齊悅氣惱的想:這像是和解的樣子嗎?看到聶子逸那得意的笑臉,她就恨不得一巴掌扇過去,真沒想到,這個家夥的劍法這麼好。那一次她偷襲成功,現在想來,純屬取巧。

聶子逸手中的劍沒動,還是指著她的咽喉,不無得意的再次追問:“你可別忘了,是誰答應過,輸了的那個人要向勝者拜師的?”

齊悅氣紅了臉,她怎麼也沒想到,自己居然這麼不堪一擊。雖然,已經答應了方正,但要她心服口服的叫聶子逸一聲“師父”,那是萬萬不能做到。

聶子逸盯著她看了半晌,見她隻是咬住下唇不說話,才喟然長歎一聲:“我就知道,女孩子的話靠不住,剛才明明答應了人家,現在卻死都不肯認帳,我真服了。”他緩緩收回了劍。

劍尖一寸一寸自齊悅的咽喉處收回,就在這時,乍起一片劍光。劍光映著陽光,奪目而耀眼,隻是那麼短短的一瞬,便抵在聶子逸的下頜上。齊悅喜氣洋洋的道:“怎麼樣?這次該誰認輸了?”

聶子逸又羞又氣:“你使詐?”

“兵不厭詐。”齊悅拿劍的手穩若磐石,聲音卻清脆入耳,“你也是習武之人,你應該知道,和敵人對弈,就要把敵人打得落花流水,沒有招架之力,這才算是勝利。我手中的劍沒有被你奪去,我當然還有勝算,反擊是最好的進攻,你懂不懂?”

聶子逸氣得咬牙切齒:“你這叫勝之不武。”

齊悅反唇相譏:“我看你是輸不起吧?”

“我是那種輸不起的人嗎?”聶子逸冷哼一聲。

忽然有一個聲音笑道:“好,你們兩個打的真精彩,連我這什麼都不懂的外行看了,也覺得欽佩。”

聶子逸猛的回首:“煙兒?”

墨非煙就站在柳堤邊,青衫淡淡,神情溫和。

齊悅撤回了劍,不高興的質問:“你剛才看清楚了吧?到底是誰贏了?”

墨非煙邊朝他們走來,邊撇著嘴:“我不敢說。”

“我要你說,你快說嘛。”

墨非煙這才說道:“依我看來,應該是三哥贏了,他出劍那麼快,我遠遠的隻看到劍光,你就被他製住了。”

齊悅氣呼呼的道:“那後來我不是贏了?”

墨非煙又道:“我也沒說你輸啊?反來你反敗為勝,製住了三哥。”

聶子逸忍不住問:“那到底是誰輸誰贏了?”

墨非煙笑意翩翩,神情像一隻蝴蝶般迷人,“剛開始三哥贏了,後來悅兒贏了,在我看來,你們兩個應該是不分輸贏,打個平手。”

聽到她這麼說,齊悅隻好無語的笑了。

聶子逸看著墨非煙,忽然覺得他現在的神情像一個女子而多過男子。雖然之前方正已經幫他確認過了,他的性取向並沒有問題,可在看到墨非煙之後,他又生起了那股奇異的感覺,他還是很喜歡。

齊悅把劍回鞘,對墨非煙道:“還是煙兒公平,既然你說我們打和了,就算我們打和了。我們走吧。”

墨非煙微微點頭,朝聶子逸示意了一下,便轉過身去。

齊悅小聲說道:“煙兒,我們那天做的胭脂差不多快好了,現在我帶你去看。”

“真的?”墨非煙的聲音中有著抑不住的興奮之意,馬上就能看到她親手做的胭脂了,她怎麼能不高興呢?

齊悅白了她一眼:“怎麼,我會騙你。”

墨非煙嗬嗬的笑起來:“我就知道悅兒最好了,悅兒不會騙我的。”

聶子逸聽在耳中,真是大感奇怪,怎麼墨非煙會對這種女人用的東西這麼感興趣?他明明是個男子啊?難道說,自己所料的不錯,他不是個男子,竟是個女子?如此想來,他便決定跟上去看個明白。

這時,齊悅和墨非煙已經走過了湖心橋,來到對麵的花叢中,那天他們所製的胭脂就埋在花叢的樹底下。

齊悅叫了兩個小丫鬟過來,把埋在地下的胭脂取出。墨非煙上前把瓶子打開,眼見瓶中已凝成了紅紅的一團,驚喜的問:“我聽說胭脂是可以吃的,是不是很甜?”

齊悅嘻嘻一笑,拿簪子挑了一抹,遞到墨非煙的手中:“你可以自己嚐嚐。”

墨非煙接過來嚐了一口,果然味道香甜無比,頓時覺得滿齒頰生香。她忍不住砸舌:“果然是香甜!”

齊悅的鄙視的看著她,就像在看一個土著似的,不無歎惜的道:“好歹你也這麼大的人了,居然不知道胭脂是甜的?難道你以前從來都沒有吃過嗎?”

墨非煙委屈的看著她:“你又不是不知道我的情況,我怎麼可能接觸到這些東西?”

齊悅恨鐵不成鋼的道:“可你是女……”話說到一半,她及時打住,朝左右看了看,再吐了吐舌頭,“幸好幸好,沒有說漏嘴。”

墨非煙惡狠狠的瞪著她:“你敢說出來,我就跟你沒完。”

齊悅連連擺手:“不敢了不敢了,我以後說話一定注意。”

他們沒有注意到,身邊不遠處,靜靜的佇立著聶子逸高大的身軀,他就隱藏在那棵古老的榆樹後麵,悄悄的聆聽著發生的一切。兩個人的對話讓他越發的懷疑自己的判斷,如果墨非煙不是女子的話,那他怎麼會對他有那樣的感覺呢?他自問是個堂堂七尺的男兒,雖說平時最喜好和朋友們一起逛青樓,吃花酒,也不能算是不近女色,可是從來沒有對那些狐朋狗友有那種異樣的感覺,為何會對墨非煙有這樣的感覺呢?

墨非煙當然不知道有人隱在樹後聽她們說話,等她們把胭脂全都收集好,便拿到“怡心閣”。

一路上,兩個人說說笑笑,雖說墨非煙和齊悅從外表看來是一男一女,可府中人見得多了,早就習慣,並沒有露出吃驚的神情。倒是聶子逸遠遠的跟在她們身後,越想越不對勁。

齊悅讓丫鬟拿著胭脂往回走,墨非煙突然問:“悅兒,你知不知和北突打仗都在什麼地方?”

齊悅指著北方的天空,那裏群嵐隱現,她大聲道:“應該就是那個方向。”

墨非煙遙望著北方,默默無語。自然而然的,又想起了聶子靖。他現在可好?

猶記得初見聶子靖時的情形,大家眾星捧月般的把戰功赫赫的聶子靖圍在大廳中,聶子靖回過頭來,他側臉的輪廓格外俊朗,連陽光也不及他的笑容溫暖灑脫。隻因為那樣的一個微笑,從此她便沉迷其中,不能自拔。他一直都不知道她的身份是女子,他們之間更是從無承諾,可她卻為了他的一句話可以赴湯蹈火,也可以為了他的一個微笑而扛下所謂的“責任”。隻是這樣的感情實在飄渺,有時她甚至懷疑,他到底知不知道她的心意呢?

齊悅把正在出神的墨非煙叫回了神:“煙兒,你究竟在想什麼?”

墨非煙淡淡一笑,笑容有說不出的倦意,她忽然歎了口氣:“我累了。”

“那你先回去休息。”齊悅不忘加了一句,“要不要我送你?”

墨非煙搖頭:“你把我想的太嬌柔了,我還沒有那麼脆弱。”

齊悅卻不同意,她輕歎一聲:“可是在我看來,你就是這麼脆弱,隻不過懂你的人實在太少。”

墨非煙的眼睛裏流露出來感動之色,唇角動了動,最終隻說了兩個字:“告辭。”便轉身朝水雲閣走去。

往前走了沒多遠,便遇到了聶子逸。

他手中還是握著那把劍,神情慵懶,斜斜的倚在湖心橋欄上,晚照落在衣襟上,他仿佛已經呆在這裏很久了。

墨非煙瞥了他一眼,無意識的問:“你呆在這裏做什麼?”

聶子逸懶洋洋的道:“看夕陽。”

墨非煙禁不住笑了一下,她的笑容就像一股清泉,透著清甜,“你也有閑情逸致?”

聶子逸聳了聳肩膀:“你未免也太小瞧人了,我為什麼就不能有這樣的心情?”他的目光落在墨非煙的身上,亮若星辰的眸光似乎隻有這麼一個人的存在。

墨非煙被他瞧得有些不好意思起來,微微低頭:“那你自己看星光吧,我要回去了。”說完從他身邊走過。

沒想到聶子逸卻追了上來:“你要到哪裏去?回去做什麼?”

墨非煙沒有回頭,不緊不慢的道:“當然是回去休息。”

“現在應該是用晚膳的時侯,你居然要休息?”聶子逸幽怨的感慨,“虧你還是個讀書人呢?居然這樣懶惰?”

墨非煙道:“我的事情不用你管。”依舊往前走。

聶子逸急追在她身後,連聲說道:“不如這樣吧,我們出去喝酒?”

墨非煙拒絕的很明確:“不必了,我可不像悅兒,更沒有那麼好的酒量,你還是另選他人吧?”

聶子逸當然不死心,又急問:“煙兒,上次的事,你還在記恨?”

墨非煙冷哼一聲:“我的心胸可沒有那麼狹窄,那件事已經過去了,我也不想再提了。”

聶子逸不甘心的問:“那你為什麼不肯理我?”

墨非煙頭也不回:“怎麼沒理你?今天你和悅兒比劍的時侯,我不是說的公道話嗎?那應該算是我在幫你吧?”

“那怎麼能算呢?明明就是我贏了,是悅兒她耍詐。”

墨非煙冷笑:“就算是這樣,在別人看來,也是三哥你被悅兒拿劍抵住脖子。”

聶子逸氣的正要辯解,忽然瞧見聶子然從對麵走過來,遠遠看到他,便伸手招他過去:“逸兒,剛才我去見王妃,她說好幾天沒看到你去請安了,讓我見到你說一聲。”

聶子逸點了點頭,還沒有說話,墨非煙卻急催他道:“三哥,既然王妃要你去,你還呆在這裏幹什麼?還不快去?”

聶子逸掃了她一眼,隻好恨恨的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