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哲點的視頻,正是沈朗在機場和記者談笑風生的那段。沈朗在鏡頭前極其自然地說:“這是我沈家十年前認定的兒媳婦,有別人什麼事兒。”
顧哲的手指幾乎都要戳破屏幕了,怨念頗深地道:“這種事情你們說認定就可以?”
沈言止有些尷尬地摸了摸鼻子,道:“這個……”那日他在書房,托的是沈朗一個認可。他想過顧意父母可能會有的擔憂,就是沈家這顆定時炸彈,因此想請沈朗一同到江城來。沒想到用力過猛了些,沈朗這肯定來得太快太及時,雖然網絡輿論一片叫好,但顧哲顯然更加不滿,看樣子意思是覺得沈朗飛揚跋扈了些。
而沈朗,確實一直是個霸道跋扈的人。沈言止不好多說什麼,隻得說道:“這種事情自然是要先問過叔叔阿姨的。顧叔叔,家父過兩日就到江城,也是想和您談談這件事。”
顧哲做了三十年中醫,平日裏素來都是個溫文而有節製的人,聽他低眉順眼地說了這麼一句,猛地一抬頭,目光頓時犀利了起來:“你父親要來?”
沈言止點頭,眼神純粹而肯定。
顧哲一直是個很講道理的人,他不是不認同沈言止,而是擔心沈家的門檻太高,顧意這樣的小短腿邁不進去。十年前還遠不到談婚論嫁的程度,沈朗就要帶著沈言止走,這一回他自然更擔心又隻是這個孩子的勉強為之。他的所有阻撓,都是為了跟沈家表示一個態度,不管你們怎樣,我女兒是我的寶貝女兒,不是說嫁就可以嫁的。
但沈朗願意親自前來江城,這誠意是足夠的了。不用沈言止多說,顧哲也猜得出他在背後所做的努力,驀然便想起了第一次見沈言止時,他背後的傷,問道:“你們最近關係可好?”
沈言止斟酌片刻,道:“不大好。不過……他和顧意關係不錯。”
顧哲看他眸色清明,也了解他的脾性,知道他說的是真話,心底便由衷地鬆了一口氣,但嘴上仍是強硬道:“那是我們家顧意招人疼。”
沈言止笑了笑,道:“那是。”為顧哲沏了一杯茶,那杯茶茶色澄明,顧哲喝了一口,眉頭不由就慢慢地鬆開了。
顧意就站在旁邊,說道:“哇。爸爸你還有誇我的時候呀,我以為你就覺得我笨。”
顧哲突然就覺得那杯溫度恰好的茶有些燙口了,他好不容易建立起來的“你們家雖然很好但我家顧意也特別好並沒有配不上你”的場麵一下就被她的傻笑給鬧繃了,看了眼沒心沒肺的顧意,頓時覺得沈言止挺不容易的,於是出於男人對男人的同情,他起身拍了拍沈言止的肩膀,而後朝他揮了揮手。
沈言止從來是個識人眼色的人,客客氣氣地起身告辭。
然後顧意就像小尾巴一樣跟在他後邊:“咦。你要去哪裏?是要去見你昨天跟我說的那個男主角麼?我也要去……”
顧哲最頭痛的就是顧意這種“跟著人家跑的小尾巴”行為,喝了一句:“顧意,回來。”
顧意就鼓著嘴看他,她倒不是多想做小尾巴,而是很多天沒跟她男朋友獨處了!沈言止來江城以後,每天就是這麼客客氣氣地來一趟客廳,多餘的話一句也不同她說。他們還在熱戀期好不好,她還想約會呢!於是她每天晚上就隻好煲電話粥,又心疼他還要熬夜改劇本幹活,不敢說太久。為了“好好表現”,她每天就負責把他送到玄關處,簡直心塞得無以複加。於是顧意就偷偷看了眼一直在旁邊不說話的楊芬女士。
“瞪我幹嗎?”楊女士道,“怎麼,又想像小時候一樣離家出走到隔壁。”
顧意跑到她麵前揮了揮手指,道:“麻麻,我一個星期沒有出門了誒。”其實期間到樓下倒了一次垃圾,居然還遇到了江城本地的媒體……
她揮手時,手上的那枚鑽戒就顯得格外惹眼。楊女士撇了撇嘴,她和顧哲這兩天最煩的就是顧意每天戴著那枚超大顆的鑽戒在他們麵前赤果果地招搖啊,簡直就是在跟他們明示“你女兒鑽戒已經收了下定決心跟著別人跑了你們再阻止也木有用了”。
果不其然,顧哲瞅著也煩,抬頭囑咐了沈言止一句:“晚上10點前給我送回來。順便把樓下那群媒體也給我弄走。”
沈言止唇角一勾,點頭,領著那個興高采烈的小笨蛋走了。
一出門,沈言止就輕輕敲了顧意的額頭一下,意味深長地說:“你就是這麼好好表現的啊?”連忠心都不表一表。
顧意昂了昂腦袋,特別誌得意滿地說:“你是不是覺得我顯得很任性很不懂事?哼,你沒聽我爸說了嗎,我特招人疼。我要是不顯得不懂事一點,你這樣的怎麼招人疼啊?對比產生美,懂嗎?”
沈言止雙眸一眯,顯然也是被顧意的發言給震撼了,不過是另一種震撼……顧呆呆居然還真以為別人不知道她的小心機啊,竟然還能這麼大言不慚地說出來,不過這是為了他的小心機,所以……他很喜歡啊。他扯了扯唇角,道:“隻因為這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