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和允吃了東西終於踏實睡下的時候天也差不多亮了,飛鸞連著幾日消耗終於有些支撐不住,回到內室去休息,吩咐除了和允有事外不得打擾,如此一覺睡到正午時分。醒來的時候,帳子外麵已經有人等著送漱口水和溫水,又遞帕子給她擦臉淨手,簾子掀開,卻不是和裕或者慣常服侍的侍女。
飛鸞看著半跪在塌前麵色沉靜的名炎,一時口快道:“怎麼是你?”
名炎抿了抿嘴,臉上閃過一絲落寞,跪低身子垂首道:“博瀾公子傷了,和裕也不甚方便,其他幾人又還在思過,名炎想著主子這裏不能沒個人,便自作主張來了,主子責罰。”
飛鸞無話閉嘴,這麼長時間,從開始的不喜歡別人接近到漸漸能忍受有人在廊下守夜,到現在起床的時候旁邊有人也不會產生什麼自衛反應了,四年訓練加六年職業生涯,那麼多年出生入死,還不及這短短個把月的變化,人果然是善變的很。
“你又沒做錯什麼,起來吧,以後也別總跪,自家人隨便點就好。”飛鸞找到自己聲音的時候人已經起身由名炎貼身的小廝妥兒服侍穿了衣服。名炎跟在身後走到外間,博瀾正端了甜湯來放在餐桌接近飛鸞的位置上。
飛鸞道見他走路還不是很利索,不由道:“你這是做什麼,沒別的人了麼?”
博瀾見名炎跟著飛鸞出來,心裏有些難過,卻一句話也不敢駁。自己這性子,果然在主子麵前是不得臉的,雖說叫自己每日送一盅湯,可昨夜還不是匆匆叫人來問了配料去,為著這個後半夜翻來覆去睡不著,胡思亂想到上午,便急急下床進了廚房。他傷的不算輕,雖說年輕人好的快些,到底也還是不舒服的,如今卻見一身光鮮的名炎跟著主子,也不知道是什麼時候入了主子的眼。
飛鸞坐下來掀開湯盅,是簡單的鯽魚豆腐,不過飛鸞卻愛這味道。抬頭看兩人道:“坐下一起吃吧,咱們說說話。”
博瀾遠遠站著不動,名炎原本上前兩步,看這情況也不動了。
飛鸞知道博瀾自幼生活的環境由不得他不事事謹慎小心,也知道他是真的怕極了自己,不敢不耐,溫聲道:“你忙了一早上,也坐下吃點。”又招呼名炎也一起坐,兩個人都有些拘謹,不過身份上卻和規矩,便不推辭。
“嗯,上次看到名炎在外頭似乎還有一些產業,都是做什麼的?”飛鸞隨口問,隻想找點話化開這凝滯氣氛。
“主子厚愛,將城南三間布莊交給名炎打理。”名炎低眉順目。
飛鸞想起和允查來的資料中文俢賢也做布匹生意,便問道:“那你知道文執事也有布匹生意麼,你二人生意上可有往來?他為人如何?”
博瀾聽見飛鸞在飯桌上問起別的男人,雖然是執事身份,但到底是有妻家的,覺得有些不妥,名炎卻隻是一頓便道:“葉文氏是商盟執事,生意方麵自然是厲害的,不過我們做的是成衣,和他的布匹生意還是不同,倒是也曾用他家的供貨。”
飛鸞想了想突然道:“既然是做成衣的,可懂得設計?”
名炎沒想到主子會問的這麼細,畢竟明明是親手指給他的產業都記不得了,不過還是點頭道:“鋪子裏的師傅們都會按著不同的時節設計一些樣式,不過有些事北方傳過來的,自己做的倒不多。”
飛鸞點頭道:“那就行,我想給沐恩營的影衛換一套行頭,主要是方便攜帶一些基礎工具,回頭我跟你說說你再做個樣板給我看看。”
名炎臉色一變,沐恩營裏都是下奴,雖說都是主子的護衛,但他好歹也是嫡公子的出身,門戶雖小卻也不至於被作踐至此,咬了咬唇看著飛鸞道:“主子,名炎……。”
飛鸞倒沒有這麼多的想法,人分三六九等還沒有在她的意識裏占據一席之地,聞言詫異的嗯了一聲。
名炎咬著牙顫道:“主子不喜名炎,是名炎服侍沒有盡心,主子要打要罰都是應當的,可是叫名炎去給那些下賤奴隸做衣裳,名炎……名炎……。”
艾飛鸞聽名炎說到沐恩營的時候用了下賤這個詞,臉色一僵,原本的笑意瞬間轉成怒意,將筷子拍在桌子上道:“名炎公子好大的架子,好高貴的出身,是不是連我也使喚不得名炎公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