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97章(1 / 3)

蘇培盛低垂著頭,等待從容的吩咐,可是直到他頸上發麻,從容也未有發出半點聲響。蘇培盛偷偷抬頭瞄了一眼,對上的恰是從容有些空洞的目光,“皇上既翻了她的牌子,這事便算是定了,我又能如何?”蘇培盛幹著嗓子道:“奴才看得出,皇上還在慪氣呢,說不定今晚上為的就是要娘娘過去……”從容苦笑,他既已不信她,還要她過去做什麼?哭求他不要碰別的女人,還是低頭自認自己所做全都是錯?

蘇培盛看見從容臉上變化,心知多說無益,隻得躬一躬身道:“奴才出來許久,這就要回去了。”從容頷首,張了張嘴嘴似乎要說什麼,蘇培盛以為她改了主意,滿懷期待地望著她,誰想從容最終隻是輕輕歎息了一聲,低低道:“去吧。”

月色如霜。從容在窗前支著腦袋長眺許久,蘇嬤嬤小心為她披上一領鬥篷,“娘娘,時候不早,該早些……”

從容回頭,茫然看了她一眼,“嬤嬤,我要出去一回。”

蘇嬤嬤訝然,“這個時候?娘娘是要去哪兒?”

從容緊了緊身上鬥篷,“不去哪兒,就是隨便走走。”

從容說是隨便走走,可這走著走著,就走到了養心殿的門口。此刻養心殿宮門緊閉,悄無聲息,從容想到胤禛或許正緊擁佳人,一時攥緊了拳頭,就想要砸門衝進去打他個滿頭包;一時轉念,又想就此離去,再不與他相見。來來回回許久,拐角處已然響起了巡夜侍衛整齊劃一的腳步聲,從容怔忡片刻,終還是提著燈籠,轉入一片夜色之中。

她不知道自己該去哪兒,就像她不知道該如何解開胤禛的心結,在將盒子交給胤祥之前,她覺得自己的主意兩全其美,既幫了胤禟又不不會礙著胤禛,可偏偏就是這個兩全其美的主意,將她引至一個困局,夢話、畫卷、謠言、盒子……在他的心裏已經認定,她的心裏不止有他,也有另一個他……

從容吹滅燈籠,鑽入了禦花園中她最為熟悉的角落。她曾在這兒躲避他的召喚,也曾在這兒為能見他一麵而雀躍不已,這狹小的山洞,記載了她很多心事,也見證了不少甜蜜之事,可數十載過去,它最後得到的,不過是她的傷心事……從容用力揉著雙眼,他不信她,他寧願信別人,寧願要別人,他這個混蛋!從容越想越氣,順手拿過手邊的玻璃繡球燈就擲了出去,燈籠在空中劃出一條線後並沒有發出清脆的碎裂聲,而是生出幾記沉悶的聲響後就此沉寂。

從容詫異抬頭,銀色月光下,那一抹明黃仍是奪目耀眼,在瑩白中亦生出光芒。從容冷哼了一聲別過頭去,胤禛拿著那盞燈籠,彎腰想要進洞,從容以背抵住洞口,就是不給他讓路。僵持半晌,胤禛索性在洞口坐了下來,“你傷了朕。”

從容悶聲悶氣道:“你也傷了我。”

“很痛。”

“我也很痛。”

“心痛。”

“哪裏都痛!”

胤禛揚起唇角,“不是我讓你痛的。”

“哼,不是你……是……哪……”從容齒間發出模糊古怪的聲音,隨後她忽然回身,抓起胤禛的手就咬了下去,“是你……就是你!”

從容咬得很重,胤禛皺起了眉頭,卻沒有收回手。驀然,她抬起頭,將他的手放在月光下仔細一看,那兩枚深深的齒印間嵌著一道長長的血痕,“你流血了?”

“我早說你傷了我,”胤禛舉起那隻繡球燈遞到從容眼前,“這東西有些碎了。”

從容看看底座裂口上的鮮紅,又看看胤禛手上的傷口,良久,她低頭取出帕子,默默地為他包紮起來。

胤禛看她的眼神愈漸柔和,“容容。”

從容不理,胤禛抬手,似要撫她削尖的下顎,從容別過頭,忿忿道:“別碰我!”

“為什麼?”

“反正……反正就是不許,”從容用力將帕子打了個結後,把臉埋進臂彎,“要碰碰別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