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關軒臣真正清醒的這一刻,外頭天色已經大亮了。“石頭,咱們已經到揚州了嗎?”
小廝聽到主子的問話,連忙趨近些。“四少爺,咱們前天晚上就已經到了。”
“這麼快?!”他還想再多睡幾天。
“既然四少爺醒了,奴才這就去端洗臉水進來。”說著,小廝便出去張羅了,就怕耽擱太久,主子又睡得叫都叫不醒。
關軒臣揉著太陽穴,慢吞吞地坐起身來,兩眼下意識地環視眼前陌生的寢房,他知道這次隨行而來的方管事長年跟著兄長在南北各地談生意,不過又不愛住在人多嘴雜的客棧,所以事先租下幾間不大,但出入方便又僻靜的宅子,也好有個落腳處,這兒多半是其中一間。
睇著寢房內簡單的擺設,他明白出門在外,也不能要求太多,而對自己來說,有張床榻可以睡覺就夠了。
“也該開始進行第一步計劃,先去趙家見見那個叫孟文義的男人,順便探探他的口風……”關軒臣才伸了下懶腰,空氣中的寒意讓他打了個冷顫,才想要再蜷縮回被窩,有人推門進來了。
方管事聽小廝說他醒了,於是來到寢房內,很盡職地提醒道:“四少爺人都到了揚州,也睡了兩天,可不要忘了大少爺的交代。”
“我大哥是不是說事成之後要幫你加薪俸?”他淡諷地問。
“大少爺確實這麼說過。”方管事也不否認確有其事。“不過我拒絕了,因為照顧幾位少爺和小姐是我的責任,在關家待了將近三十年,過世的老爺和夫人對我又有知遇之恩,所以在咽下最後一口氣之前,都要克盡職守,要不然將來怎麼有臉去見老爺和夫人。”
關軒臣忍住翻白眼的動作,他最怕的就是這種滿嘴恩情、責任的人了,都不會感到辛苦,自己光是用聽的就覺得好累,於是扯開被子下榻。“大哥找你陪我來還真是對了……把我的袍子拿來。”
“我去叫奴才將早膳送進來。”說著,方管事先將直裰披上他的肩膀,待關軒臣的手臂套進袖中,這才轉身出去。
待關軒臣穿好袍子,小廝也端著洗臉水進來了。“四少爺,這是熱水,不過還不至於太燙,用來洗臉剛剛好。”
“算你機伶。”就是因為這個小廝在身邊伺候多年,比其他人了解自己,所以就算關軒臣說過好多次要趕他出去,最後終究還是沒有這麼做。
小廝暗暗籲了口氣。“隻要四少爺別趕奴才走就好了。”
“哼!若真要趕你走,你還會站在這兒嗎?”關軒臣走到洗臉架前麵,先盥洗之後,才由小廝來幫他梳發,再戴上唐巾。
“謝謝四少爺。”小廝喜道。
關軒臣勉強集中精神,簡單地用過了早膳,其實該說午膳才對,這才坐上馬車,前往位在長春湖畔的趙府。
“四少爺,就快到了。”同坐在篷車內的方管事適時出聲。
他眼皮連掀也沒掀地說:“到了再叫我。”
方管事揭起布簾的一角,指引駕駛馬車的奴才前往趙府的方向,不到一會兒功夫,便到達目的地了。
“你確定就是這兒?”關軒臣下了馬車,半眯著眼看著朱色大門上的匾額寫著大大的“孟府”二字。“看來這個叫孟文義的男人不隻侵占趙家的生意,連這座府邸也早就變成他的了。”
“四少爺說得沒錯,這位孟文義對外都宣稱是他已故的姊夫,也就是趙老爺臨終之前將趙家三代累積下來的家業贈予了他,就是不希望影響到自己的名譽,要不是帳房姑娘……不,是未來的大少夫人說出真相,恐怕大家都被蒙在鼓裏。”方管事對這種人相當不齒。
關軒臣用袖子掩住嗬欠。“石頭,去敲門。”
“是。”小廝快步上前去。
孟府的門房拖了好半天才出來應門,聽說了對方的身分,隻回了一句“老爺不在”,便砰地一聲,把大門關上了。
“連個下人的派頭都這麼大,居然敢賞本少爺吃閉門羹。”關軒臣不悅地眯起俊眸。“石頭,再去敲門,問清楚什麼時候他們家老爺才會回來。”真是什麼樣的主子就養什麼樣的奴才。
小廝銜命又去了。
“不知道。”門房隻說了三個字,又把大門關上。
方管事歎了口氣。“四少爺,咱們明天再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