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平日裏方許許看上去迷迷糊糊的,但做起家務事來卻是利索到不行。身上係著圍裙,頭發被高高的綁在腦後,一張清秀的小臉在燈光下更是美豔。許君瀾靠在門口看著她有條有紊的做這做那,真心覺得將來要是誰娶到她那真是上輩子做了很大的善事。等全部完工了,廚房依舊如最初那般嶄新整潔。七七聞到香味也從電視機前起身跑到了飯桌旁,看到許君瀾兩手分別端著一盤菜,搖著大尾巴就睜著萌萌的大眼睛盯著他,吐著舌頭開始賣萌。
許君瀾被它如此可愛的表現給逗笑了,還沒來得及說什麼,身後方許許就已經走了過來,看見七七這副模樣嚴著聲音叫了它一聲,七七似是聽懂了弦外之音,‘啊嗚’了一聲,收起舌頭就乖乖的趴在旁邊,那委屈的表情讓許君瀾看了都心生不忍。
瞥見許君瀾不解的表情,方許許才不好意思的笑著解釋說:“它最近腸胃不好,不能吃太油膩的東西。所以這些都不能給它吃。”許君瀾微微一驚,看了眼趴在旁邊可憐兮兮的七七,心底一軟,心裏感歎了一句沒想到做隻寵物狗也會這麼難。
不過方許許到底還是念著七七的,從包裏拿出狗糧倒在飯盒裏放在桌邊給它吃。七七很滿足的抓著盒子,蹭了蹭方許許的小腿,隨後便專心去吃自己的美食了。
兩個人在半大不小的飯桌前坐下,方許許還有模有樣的買了瓶紅酒,美名其曰光吃飯太單調,來點美酒會更配。許君瀾並未拒絕,對麵的方許許有著一張年輕女孩的臉,眉目精致,笑容燦爛明媚,他忽然想起來,從他認識方許許以來,她永遠都是笑嗬嗬的樣子,唯一一次哭也是那次初遇,為了一個男人。
她可真樂觀啊。許君瀾想。
一頓飯吃了很久,方許許很開心,在習慣了一個人度過冰冷的跨年夜,第一次和自己喜歡的人一起跨年,她堅信這將是自己人生中很美好很美好的回憶。他們坐在沙發上,七七趴在地毯上,麵前的電視機在播放著春晚。因為喝了太多酒,方許許有點醉,腦袋有點暈,可一雙眼睛依舊烏黑亮麗,凝視著他的時候像是天邊最閃亮的星星,水光瀲灩,帶著魔力。
她咧開嘴笑了起來,手指忍不住摸上了他的眉眼,近乎癡迷的看著他,嘟囔說:“許君瀾,你長得真好看。”這樣的聲音,這樣的動作,這樣的氛圍,許君瀾滾動了下喉嚨,在她還沒有下一步動作前及時的克製住了那份心猿意馬的心思,偏開頭躲掉了她的手,啞聲說:“你醉了,我送你回去。”方許許眨巴了幾下眼睛,歪著頭看了他好一會兒,嘴角綻放出一抹燦爛的笑容,軟糯糯的回答了句“好”。
許君瀾深吸了口氣,起身扶著她,七七跟在他們身後慢悠悠的往回走。方許許喝醉酒之後很乖,任他扶著自己,也不亂動,隻是一直傻嗬嗬的笑著盯著他看。許君瀾有些無奈,心裏隻覺得這個女孩子真是無賴又可愛。
幫著把她送到臥室,許君瀾幫她調好空調的溫度就打算離開,誰知床上的人卻忽然拉住他的手,睜開眼迷迷糊糊的問:“現在幾點了?”
許君瀾看了眼手表,回答她:“快十二點了。”
“哦。”方許許沒鬆手,依舊拉著他,許君瀾覺得尷尬,看了看她,想直接扯出手臂又覺得這樣太過不妥,輕咳了兩聲正準備委婉的說兩句讓她早點睡之類的客套話,誰知方許許卻忽然視線一掃,然後揚唇看著他,輕緩而又溫柔的對他說:“許君瀾,新年快樂。”
窗外有煙花“砰”的一聲綻放,明明滅滅的絢爛仿佛在迎接新一年的到來,許君瀾心中一震,似有千絲萬縷在纏繞,那暖意從心底開始蔓延到全身的各個毛孔,眼底湧動著不知名的情緒,眼前的笑臉如此真切又明媚,他動了動唇,最後全都化為一句簡單的:“新年快樂。”
當新年所有人都忙著各家各戶的串門拜年時,方許許和許君瀾兩個人就呆在一塊,玩牌,或者下棋。方許許知道很多小孩子玩的新鮮遊戲,每次來找他都會帶來不一樣的驚喜,原本預計冷冷清清的新年因為她的計劃而變得有趣熱鬧。
方許許對棋類並不擅長,每次跟許君瀾下棋,都會悔棋,或者輸了就耍賴。兩個人像認識了多年的朋友,相處起來一點都不拘束。方許許很享受這樣的相處時光,雖然他對自己始終是朋友般的關懷,從來都是點到為止,但她就是很開心,喜歡一個人就是這樣的吧,想無時無刻的跟他在一塊,就算沒有在一起,也會覺得很幸福。
他心裏有人。她一直有這樣的感覺,可也隻是猜測,他從未沒有說,她也沒有問過。直到元宵節那天,她的猜想才得到確認。
許君瀾看新聞的時候,無意中瞥到L市的最新消息——沈氏千金與‘景榮’總經理顧子卿的婚禮定於2月14日舉行。雖然早就預想過會是這個結局,可真正看到的時候,許君瀾還是忍不住心痛了,腦中一震如遭雷劈。
他後悔過,如果當初自己沒有離開,或許最後陪著她的人,會是自己吧。可他沒辦法自欺欺人,她愛的並非他許君瀾。
方許許早早的煮好了湯圓,打算等許君瀾回來了端一碗送給他。他平常下班是晚上六點,六點半的時候,她給他打了電話,想確認他到家沒有,可鈴聲響了許久都沒有人接。她覺得奇怪,掛了電話又出門去了2048,敲門,依舊沒人來開門。
也許是在加班。方許許這樣想著,在家裏等了一個多小時,給他打電話依舊沒有人接,想了想,她決定去醫院找他。方許許知道他一向把工作看得很重要,忙起來會連自己的身體也不顧,而在這種本該與家人團圓的日子,她可不希望他為此而累到了。
鎖好門來到電梯前,電梯正在往上走,她按了下降,雙手插在衣服口袋裏慢悠悠的等待。忽然,電梯門‘叮’的一聲,有人從裏麵出來,方許許不經意間抬頭,就被眼前的人給震驚了。“許……許君瀾?”醉眼朦朧的許君瀾聽見聲音低頭看了她一眼,似是視線模糊看了好久才看清楚,皺了皺眉,應了一聲,看見她的裝扮,隨口問了句:“要出門?”
他身上有很大的酒味,看樣子就喝了不少,腳下走路也是釀釀蹌蹌的像是要摔倒。方許許點點頭又搖搖頭,見他較小一個趔趄趕緊伸手扶住他,這下更是被那刺鼻的酒味熏得蹙眉,“你怎麼了這是?怎麼喝這麼多酒啊?”許君瀾按著發疼的太陽穴沒說話,方許許見狀隻好扶著他往公寓走。
她在他口袋裏摸索了好久才摸到鑰匙,空出一隻手剛想開門,身上的人卻忽然一個用力拉住她的手將她壓在門板上,一隻手扶著她的腰,一隻手撐在門上,低頭迅速的壓了下去。
唇與唇相碰,柔軟的觸感讓方許許腦中‘轟’的一下炸開了。他身上的酒氣和獨有的氣息充斥著她的鼻翼,嘴裏有濃烈的酒味散開,明明應該是很討厭的味道,可方許許卻覺得美味極了。他吻得凶猛又激烈,摟住她腰的手不自覺地縮得更緊,察覺到她的回應,另一隻手更是拚了命的將她的頭按向自己,像是要把她鑲進骨子裏。
方許許不是第一次接吻,可從來沒有一次像現在這樣,心裏甜蜜得像是有一個個幸福的泡泡在‘撲哧撲哧’的冒著,口腔裏全是他的氣息,這個她很喜歡,很喜歡的,男人的氣息。
他吻得太久,又太用力,方許許很快就感覺到呼吸有點困難,搭在他肩上的手忍不住推了推他,微偏開頭想要躲掉他的攻勢,可許君瀾像是察覺到她的逃離,雙手箍得更緊,唇齒再次相觸的那一瞬,她聽見他說:“傾城,別走。”
那一瞬間,所有的血液都在倒流。一股涼意從腳底蔓延至全身,她愣愣的站在原地,雙手無力的垂了下來,就這樣睜著眼看著眼前意亂情迷的男人,眼淚硬生生的掉了下來。
原來,他心底的那個人,叫做傾城。
5、
許君瀾最近發現,他好像很久都沒有見過方許許了,以前一天到晚會見到很多次,可現在幾乎是三天兩頭都見不到一麵,要不是有時候會在電梯裏遇到,他都以為她搬家了。
其實方許許並未刻意的去躲許君瀾,隻是不再像以前那樣的尋著各種機會在他麵前晃蕩。世上所有的巧遇,都是因為有一個人在別有用心的製造各種機會。世界那麼大,哪有那麼多的緣分可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