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7章(3 / 3)

沐夜見過師父那樣的神情,心中一急,開口喚道:“師父!”

似是再遲一分,師父袖中的晗蒼針就要射入雲川的天靈蓋了。

蘇子鶴側目過來,淡淡看了沐夜一眼,說道:“我點了他穴,他隻是睡著了……”

沐夜早瞧見雲川胸前的起伏,知他是活的,隻是沒想到師父會主動與她說明。

蘇子鶴目光一直在沐夜的身上,他看見沐夜雙目凝著的方向,於是沉下聲音,與她說道:“丫頭,你可記得我與你說過的天一脈唯一傳人‘童謠’的事?”

沐夜轉目看他,不明所以,想了想,接著點點頭。

蘇子鶴說:“童老前輩這一輩子,醫術雖已登峰造極,可他最終還是被名門第一大派崇華派逐出了師門,原因就是他太貪財了,可是曾有人想以萬金買他的‘牛毫針’,他不肯。因此,世人更是將牛毫針傳的天上有地下無,隻是,童謠還有一樣東西比‘財’更愛之,那就是‘權”。數年前,太醫院出了一位神醫,一雙妙手能起死回生,沒人知道他來曆,他隻為皇室一族看病。”他一麵說著,一麵用黑暗幽深的目光凝著沐夜,寒聲又起:

“丫頭,我大概知道這雲川是什麼身份了。他是好,好的不似凡人,不,他本就不是凡人,隻是……他這身份,不是你能攀得上的。”

沐夜眸光凝著雲川的睡臉,又看了看師父,淺淺道:“師父多慮了。”

蘇子鶴麵上擠出抹寒笑,伸手撫平雲川身上的被子,接著起了身。

“我答應過你娘,授你武功,傳你醫術,其他的,我管不了也不想管。”

蘇子鶴走過沐夜的身邊,一道寒風拂過沐夜的身側,當他走到書桌前,低頭看看桌上的一頁頁紙,歎息道:“可惜了,百年出一雙過目不忘,千年造一顆玲瓏心,他應是千百年裏絕無僅有的當世人才,隻是可惜……”

沐夜聽到師父這句的時候,心底就起了一絲疑惑,當她正準備轉身的時候,隻聽一陣疾風劃過耳旁。

這聲音沐夜太熟悉了,那是師父翻袖的聲音,那是晗蒼針即將出手的聲音。

腳下一踮,騰空而起,沐夜瞬時擋在了雲川的床前,蘇子鶴這次來襲不似上次那樣隻為試探,針針都是帶著殺意而來,沐夜使出內力揮袖打去。

“蹬蹬蹬!”

沐夜很有自知之明,師父使出內力打出的晗蒼針,她是不可能再像上次那樣將它們拂去地上了,唯有使出內力逼其轉向,果不其然,一排銀針調轉方向,深深地釘在了一旁的柱子上。

屋子裏瞬間靜的出奇,誰也不動、不語,也不知過了多久,地麵上響起‘嘀嗒’‘嘀嗒’的聲音。

沐夜身手已是極快,卻也隻能攔下九根晗蒼針,還是有一根,釘在了她的手臂上,鮮血順著她的藕臂流下來,落去了地上。

蘇子鶴寒目看著她的手臂,不為所動,像是一切都在他意料之中,他搖了搖頭,負手踱步而去,攜著內力的話語隨風而來:

“我走了,徒弟。為師這一針是要教會你:救人、護人,也要視自己能力而為;救人、護人,總是要以自己為代價的。最後,有些事如果是你執意要去做的,那後果……就要自己擔著,不論是死是傷。”

“是,師父。”沐夜俯身回道。

“承恩有一封信,我放在桌上了,這兩月沐家要來,我就不回來了……”蘇子鶴的聲音越來越小,直到說完最後一字,院子裏一陣風過,再沒有一絲動靜。

沐夜歎出一息,她側頭看了看身旁的雲川,吐息均勻,毫發未傷,又瞧了眼自己的右臂,銀針直插脈中,血流不止。

她眉頭微蹙,一把將那銀針拔出,‘叮’一聲扔去了地上。

“真該死……”

也不知這話是說她自己,還是雲川。

沐夜走到書桌前,凝著桌上那信封看了許久,將手上的血擦淨,寶貝一樣的揣在了懷中。胳膊上的血還在滲出,她點了止血的大穴,接著端起桌上的食盤走出了舊屋。

“嘎’一聲,屋門被合上,幾乎同時間,床榻上一直緊閉的眼睛緩緩睜開。

雲川伸手將自己頸間的一隻牛毫針抽了出來,月光下的細針閃著粼粼之光。

如果不是它,雲川不會有機會看到這一幕。星眸凝著黑暗無光的屋頂,嘴邊泛起澀澀地一笑。

時間點點流去,中夜時分,舊屋的窗上印出一團小小的身影。‘咳咳咳’三聲細微的輕咳,從窗外傳來。

雲川看也未看,閉目,輕歎出一句:“在沐府的人到之前,動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