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這種簡直是扼殺生命的行為,有一次也讓洛城忍不住地開口勸阻。
宋初慈卻目光幽深地看著他,笑問:“你相信我了?”
洛城沉默。
他完全不知道該去相信什麼,但是他卻覺得宋初慈這個人越來越難懂了。
大概是因為抽煙抽太多吧,洛城早已發現,這次他回來的時候,宋初慈比一年前瘦了很多。穿上衣服並不能看出來,但是脫去衣服後,便有一種奇怪的瘦感。不是那種骨瘦如柴,卻讓人感覺這個人好像從來都吃不好飯。
相處久了,洛城也驚異地發現,他從沒見過宋初慈吃飯。
不要說是飯了,連水這個男人也很少喝,有的時候幹脆隻是抿兩口。
等到有一次宋初慈去洗澡的時候,洛城終於忍不住地跑去了廚房,打開了那個箱子。箱子並沒有上鎖,輕輕一開,就看清了裏麵的東西。
在看到裏麵的東西時,洛城整個人倏地愣住,他呆怔地看著,久久無法回神。
在冰冷明亮的月光下,一個個的玻璃瓶閃爍著暗藍幽紫的光芒。濃稠的液體在瓶裏輕輕搖動,質地厚實,從第一層累積到了第二層,到第三層、第四層、第五層!
僅僅是洛城可以見到的,至少就有100多瓶葡萄糖!
這些葡萄糖溶劑在他的麵前安靜地擺放著,它們不會動,不會說話,但是看著看著,洛城的心便越來越沉。他仿佛察覺到了什麼,他仿佛抓住了什麼,他仿佛終於明白,為什麼他從來看不到那個男人吃飯,為什麼那個男人連喝水都非常少!
他為什麼要用這種東西來代替食物?!
他為什麼……
“那箱快過期了。”低沉磁性的聲音從身後響起,洛城渾身一僵,轉身看去,隻見宋初慈單手拿著毛巾在擦拭著頭發,一邊麵色沉靜地說道:“不過現在,你拿一瓶給我好了。”
洛城沒有動作。
他就站在那箱子旁,沉默地看著宋初慈。
兩人對視了許久,沒有人先動作。
到最後,還是洛城忽然拿起了一瓶葡萄糖,忽然就砸在了地上。玻璃破碎的聲音在安靜的房間裏特別刺耳,“卡擦——”一聲,打破了長久的沉寂。
洛城的臉上已經布滿了眼淚,他很少哭,但是似乎在宋初慈的麵前,他經常哭。他被這個人氣哭,他被這個人羞哭,他因為生氣這個人居然用這種方式折磨自己、折磨他,而惱哭。
“你這是什麼意思?你做這種苦肉計是給誰看?宋初慈,你的身體是你自己的事情,和我沒關係!你自己想去死你就說好了,你為什麼要故意做成這樣?你故意讓我看見的是不是,你是故意的對不對?你想讓我心疼,你想告訴我,你也不容易?”
宋初慈沉默地看著洛城,沒有吭聲。
洛城哭著哭著,卻忽然笑了:“宋初慈,我不是以前的我了,以前是我心甘情願地被你騙,但是現在,你的這種苦肉計是沒有用的。你要去死就去死好了,你和我沒有任何關係。”
話音落下,洛城抬步便想走,但是在走過宋初慈的身邊時,卻忽然聽到一道低低的歎息。
在洛城沒有反應過來的時候,他的手忽然被人拉住了。他轉身,隻見男人深邃幽沉的目光停駐在他的身上,那眼神溫柔細膩,如同最柔軟的春風,又好似在看待自己最貴重的珍寶。
“不要哭了,以前是我錯了,以後,不要哭了。”
說完這句話,宋初慈並沒有阻止洛城的離開。
第二天,洛城被氣得一晚上沒睡好,哭了一整晚,眼睛通紅,直接就找上了自己的經紀人,強硬地表示一定要離開,再去美國,永遠不要留在華夏了。
但是這一次,溫雅還沒開口,一個意想不到的人便出現在了洛城的休息室。
在麵對席擇的時候,洛城總是情不自禁地矮了一頭。說實話,從某個方麵來說,席擇和宋初慈有點像,但是在席擇身上,洛城卻沒有感受到如同宋初慈那般的好相處,雖然兩人勉強算是從小就認識。
席擇到來的第一句,問的就是:“又要逃了?”
洛城一下子蔫了,但是他還是忍不住地說道:“這次無論你說什麼,我都肯定要走。席擇,你也有喜歡的人,你應該明白我的感受。如果、假設、萬一,明喻隻是在利用你,他費盡心思地想要把控住你,口口聲聲地對你說愛,但是卻從來不去解釋他的一些利用你的行為,你會怎麼想?”
席擇沒有片刻猶豫:“我相信他。”
這個答案讓洛城接下來的話猛地滯在了喉嚨裏。
席擇卻是垂眸看他,良久,道:“半年前,宋初慈差點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