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2章 小別心驚(1 / 3)

不覺間已是深秋,枯黃的梧桐樹葉落得滿院子都是。一陣風吹過,那些葉兒便在空中飛舞打圈,然後慢慢落回地麵。人的一生又何嚐不是如此,在命運的漩渦裏拚命的掙紮,最後歸為平靜。

古代的生活實在是無聊,沒有電燈、沒有電視、沒有網絡,天黑了就隻能睡覺。還好我是個比較耐得住寂寞的人,要不然早該發瘋了。

我站在書房窗前的書案邊,提著筆出神。這些年,我把記得的詩詞、歌詞都寫不知多少遍,就連電視裏一些印象深刻的台詞也被我拿來胡寫,到現在實在不知還能寫什麼了。從六歲起我便跟著文昌學書法,不成想他看起來粗枝大葉的,寫得字倒還不錯。隻是我實在沒什麼天分,練了這麼些年,也沒太大長進,不過倒也稱得上娟秀。

後來我又隨著莫娘學琴。隻是學了一年多莫娘便不再教我了,大概是遺傳了我娘的天賦,我的琴技漸漸與莫娘不差伯仲了,也是從那時起我發現莫娘的琴音總是透著淡淡的哀傷。還記得那時她把琴一丟,斜眼睨著我,一臉不忿,“不教了,不教了,再教下去我飯碗就該被你砸了。”說完便起身回屋,說什麼也不肯再教,弄得我和雪兒哭笑不得。

其實我知道她是想我娘了。我越大她就越喜歡看著我出神,漂亮的鳳眼裏溢著化不開的思念和一些我不懂的光彩。想到這,手不禁輕撫上自己的臉。我應該長得很像娘吧。

突然窗外傳來掃地的沙沙聲,我將頭探出窗外,隻見雪兒正拿著掃帚清掃庭院,便急忙叫住她,“別掃,別掃。”仍下筆跑到院子裏,一把搶過她手裏的掃帚,然後丟到一邊,拉著一臉疑惑的她,蹦蹦跳跳地踩在一片金黃上,枯葉在腳下發出簌簌的聲音,看著她笑得開懷。

“小姐,這次夫人怎麼去了那麼久?”院子裏,雪兒坐在石桌邊托著腮問我,“若是從前她早就回了,如今都快到小姐生辰了,你說會不會是遇上什麼麻煩了?”

原本在琴上跳著歡快舞蹈的手突然僵住,飄蕩在院子上空的悠揚琴聲停得突兀。屋頂睡著的貓突然驚醒,嘴裏還發出咕嚕咕嚕的聲音,不滿的看著我們,隨後搖著胖嘟嘟的身子離開了。

我下意識的看了看文昌叔,他依舊氣定神閑的坐在石椅上倒茶喝,可是從杯中溢出的水卻出賣了他的真實情緒。

是啊,每年這個時候莫娘都會去一趟京城,但是一定會在我生日前回來,如今隻剩三天了,卻依然沒消息,我的心裏不知怎得突然有點慌。

“不是還有三天嗎?她會回來的。”安慰他們,也說服我自己。

將手重新放在琴上,繼續剛才的曲子,卻沒發現平日裏行雲流水的琴聲如今在頻頻得走調。

康熙三十五年十月初一,今日我滿十歲了,也意味著我到這裏已經整整十年了。

雪兒執意要為我好好打扮一番,見她一臉堅決,我便由著她了。

如果是平日,我定會細細的看著她的每一個動作,在看到她梳妝完看著我一臉期待時,便對她暖暖一笑,然後告訴她,她的手藝越來越好了,把我打扮得越來越漂亮了。最後她會在嘴裏說著謙虛的話,臉上卻是得意的表情。

可如今我卻隻能呆呆的坐著,而她也沒有了平日的雀躍。

莫娘,沒有回來。

“歌兒,我給你煮了長壽麵,快出來吃吧!”屋外文昌的聲音淡淡的,聽不出任何情緒。

我應了一聲,便和雪兒來到院子裏。看著文昌在廚房和院子裏的石桌間來回走動,不禁覺得鼻子酸酸的。那個明明很高大的身影現在卻是那麼的落寞,那麼的脆弱,仿佛輕輕一碰就會倒下,再也沒有力量去堅強。

這個男人,付出的真的太多太多。

他對我說,不管是一年,兩年,十年,還是二十年,隻要那個人是莫娘,他文昌就等得起。

他對我說,我們就是他的家人,我們就是他唯一的牽掛,所以他會一直守著這個家。